每天卫生站关门后,李云会留下来学习。
她悟性很高,很快就掌握了常见病的针灸疗法。
有时学得太晚,我就送她回家。
月光下的雪地泛着蓝光,我们的影子一前一后,偶尔交错。
春天来临时,北大荒展现出我意想不到的美丽。
黑土地冒出嫩绿的芽,远处的山峦披上淡紫色的杜鹃花。
卫生站前的空地上,李云种了一片草药,有薄荷、艾草和当归。
“这是我娘以前种的。”她蹲在药圃边,小心地抚摸着嫩芽,“她说草药有灵性,得用心对待。”
我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发现李云笑起来时,左脸颊有个小小的酒窝。
那一刻,我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动了一下。
五月的一天,屯子里来了马戏团。
简陋的帐篷搭在打谷场上,村民们像过节一样兴奋。
赵支书特意放了卫生站半天假,让我和李云也去看看。
帐篷里闷热拥挤,但我们都被那些简单的杂技逗得开怀大笑。
散场时天已擦黑,人群散去后,李云突然拉住我的袖子:“陈大夫,你看!”
她指着远处的天空。
初夏的夜空繁星密布,银河像一条闪亮的纱巾横贯天际。
我们并肩站在打谷场上,仰头看着这城市里永远看不到的景象。
“我娘说,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李云轻声说,“她一定在看着我们。”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握住了她的手。
她没有挣脱。
我们就这样站着,直到夜露打湿了衣裳。
从那天起,我们的关系悄然改变。
卫生站里,我们仍是师徒;但无人时,会偷偷交换一个眼神或一个短暂的触碰。
村民们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但没人说破,只是看我们的眼神多了几分善意的揶揄。
七月中旬,一场暴雨引发了山洪。
屯子下游的几户人家被淹,我和李云跟着抢险队去救人。
洪水退去后,又忙着给受伤的村民包扎、熬预防瘟疫的药汤。
连续三天没合眼,我终于在一次弯腰给伤员换药时晕倒了。
醒来时我躺在卫生站的诊疗床上,李云正用湿毛巾擦我的额头。
见我醒了,她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我脸上。
“你吓死我了......”她哽咽着说。
我抬手擦去她的眼泪,然后轻轻拉下她的头,吻了她。
那是一个带着药味和眼泪的吻,短暂而青涩。
李云红着脸直起身,却没有生气。
“等你好了再跟你算账。”她小声说,嘴角却微微上扬。
洪水过后,屯子里传开了我们的事。
赵支书把我叫到家里,严肃地问:“小陈大夫,你是认真的吗?李云这孩子命苦,你可不能......”
“我是认真的。”我打断他,“我想娶她。”
赵支书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膀:“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玩弄感情的城里人!”
八月的北大荒,麦浪翻滚。
一天傍晚,李云神秘地拉着我去了村外的小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