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秋岩生日的前一天，我打电话给他。

语气遗憾地告知他，这几天要连续排练，没时间去给他过生日。

他温和地说没关系。

第二天下午，我排完院系元旦大舞，就匆匆赶往机场。

之前的话，当然是骗他的。

从小学起，卫秋岩的每个生日我都陪在他身边。

今年怎么会缺席呢？

只不过是逗逗他，给他一个惊喜罢了。

一个半小时后，我到达京市机场，又打车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到达他在学校租住的公寓。

蹑手蹑脚地拿出钥匙，打开大门。

我想象中卫秋岩形单影只独自吃晚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相反，小小的客厅里挤满了人，热闹而欢腾。

大概十来个人，围坐在沙发前的茶几旁，涮着热气腾腾的火锅。

因为我的突然到来，欢笑声戛然而止。

众人侧头，诧异地看向我。

卫秋岩先反应过来。

「你怎么来了？」

他甚至没有起身相迎。

他的表情有惊讶、错愕，甚至一丝丝的烦躁。

却独独没有惊喜。

我看得清清楚楚。

因着他的朋友在，我只能尽力保持体面。

面带微笑，晃了晃手里提着的蛋糕：「来给你过生日呀！」

「你不是说今天没空来吗？」他语调平静。

我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忍着哭腔：「能过来接一下我手里的东西吗？」

懊恼之色从他脸上划过，他这才慌忙起身，接过我手里的蛋糕和行李箱。

有人笑着打破尴尬：「秋岩，这是嫂子吧？怪不得平时舍不得带给我们看，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也藏着！」

说话之人旁边有一女孩，脸色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

片刻，又恢复如初，冲我展开笑脸：「对呀秋岩，虽然你女朋友是学艺术的，跟我们聊不到一块，但我们也不是难相处的人，下次多带她一起出来玩！」

高高在上的语气。

我看向这位明显不怀好意的女孩。

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姿容算得上周正。

胜在整个人书卷气息浓厚。

眼神里有着一种不符合她年龄的，特属于老一辈读书人才有的清高。

她右手边的位置空着。

那是刚才卫秋岩坐的地方。

一个小茶几，围坐着十来个人，免不了拥挤碰撞。

我甚至能想象出刚才他们两人挨得有多近。

突然，我的目光被她的双脚吸引。

不同于其他人都穿着拖鞋，因为人多，有人穿的还是酒店的那种一次性拖鞋。

而她，脚上没有穿拖鞋。

那双只穿着厚毛袜的脚，踩在一块毛线编织的方形垫子上。

垫子是红绿相间的格子花纹，针脚工整细密。

那是我亲手编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