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谢谢万书记。”
“谢啥谢，都自家兄弟。还有，上次那个警告处分没事的，只是走个流程，不会把你怎么样，以后你该怎样还是怎样，啊？千万可别往心上放，哥哥我这几年不知道背了多少处分，不照样是副科天花板。”
副科？还天花板！
有点意思，但不多。
我随即端起杯子敬领导一个，“看领导您说的，我真没放在心上，说实话也的确是我工作做的不够仔细，要是我当时把张去成的问题妥善解决，就不会出问题，还是我不够细心。”
万书记没有接这个话茬聊下去，“哎对了，你这个招商会的方案现在怎么样？有困难你就说。”
“我已经构思好了，很快就能出方案。”
“那就好。来来来，走一个。”
从那天起，万书记和我的关系来了一个180度大反转。
乡里的副职领导也开始有事没事叫我去陪他们干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情，其实我都明白，这一切来源于县委书记给我造的势。
所有人对我的态度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
我的招商方案也在顺利推进。
对刚毕业就考进体制的这种纯体制同志们来说，策划招商会大多就是延续以前的老传统。
固定的模版，固定的格式往里面套。
越往基层，创新驱动力越少，可以说根本没有。
而我站在商业的角度，策划出一场富有新意并可操作的方案。
当方案发给小王时，我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步操作。
纵观历史，无论是政界还是商界，纯靠手段，做关系，这样的人是走不远的。
有一点万书记说的没错，除了人情世故，真才实学也很重要。
这次招商会就是我的投名状。
如果我能把这次事情办好，那就是给翟书记办政绩，往后，我和翟书记的关系可不只是停留在现在这种纯粹上下级关系。
所以，策划方案我下了大功夫。
先后足足改了十几版，找了商界不下三十人研判过，甚至我不惜花钱找到专业的策划公司为我做可行性研判。
一周后，翟书记下乡调研，第一站就是重山乡。
和党政领导班子开会时，翟书记直接点名，“李晓，你安排一下，开完会我要和陈卓然见面。”
李晓赶紧向办公室主任安排，“快去通知陈卓然，让他在办公室等候，翟书记要接见他。”
我得到消息后，第一反应是换衣服，突然想到“素书”里那句话，面见任何比自己强的人时，一定要迎合当下环境做出适当改变。
对啊！
这是乡镇，不是县市，我要是穿的干干净净，哪里像基层干部。
把前两天下雨沾了一裤腿泥巴的裤子换上，这才像个基层干部。
书记下午六点开完会，吃饭到六点半，随即在院子里等我。
我被四五个领导同时请出来。
政府大院里的同事们都惊呆了！
这什么逼格？什么来路？
县委书记亲自点名接见？
我却风轻云淡，见谁都是一副笑脸。
心里开始盘算，这次见书记的状态和上次的状态绝对不能一样。
上次是初次见面，一要给足领导尊重，二是展现自己人设，三是表达自己才能，做够这三点，绝对可以给领导留下好印象。
但这次不行，这次是当着所有党政干部面前和领导对话，必须展现出与众不同，如此才能让所有人去猜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别人越去猜，对我的造势越有帮助。
最起码在招商会办成功之前，我还是很需要这股势。
那天，我不是严肃的去见书记，而是很活泼的蹦蹦跳跳，似乎离散多年的儿子看见爸爸一样。
我走到书记背后喊了声，“书记您好，欢迎来到重山乡。”
书记这才转身，“哎呦，陈卓然，最近看起来肚子大了不少。”
我哈哈大笑，“这周我坚持没吃肉，都瘦了八斤呢。”
所有人围成一个圈，将我和书记围在中间，陪着一起哈哈大笑。
书记也笑的合不拢嘴，“招商会方案我看了，做的很好，很扎实，看来你也是做了苦功，我代表县委感谢你。”
炸了！
全炸了。
院子里的一圈领导没有一个不懵逼的。
啥情况？
没听错吧？
县委书记亲自感谢？
这,这，这，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路数。
“不不不，书记您这是折煞卓然。我更要感谢书记您，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短短一句话，直接说到书记心坎里。
虽然翟书记表现的很严谨，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好感呈指数上升。
翟书记指着李晓书记，“李晓，这是大才。”
所有人附和，“没错，的确是大才。”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翟书记给我一个小惊喜。“那你下一步怎么打算？”
这句话给***懵逼了。
我只是一个乡镇干部，小小的公务员，下一步？
不应该是干好自己业务吗？
可是如果这么回答，书记问我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
脑袋飞速旋转，在零点几秒中必须筛选出领导想听的答案。
“下一步当然是从这次招商会总结经验，查漏补缺，为以后的招商做出范本。”
书记很满意，“那就好，下一步咱们县举办的自行车大赛，还需要你多多贡献智囊。”
“我一定尽力。”
“好，那就这样。”
书记主动伸手，我赶紧双手握住，“再见书记。”
江湖传言。
在一个风轻云淡的傍晚，翟书记在重山乡只握了一个人的手，那个人叫陈卓然。
让子弹飞一会儿，劲儿更大。
第二天，我的工位前前后后不知道来过多少领导、同事。
有打探我和翟书记关系的，有阿谀奉承的，有约下午吃饭的，一夜之间我成为全乡明星。
越要这个时候，越要低调。
无论他们说什么，除了哈哈大笑，绝对不接话茬。
不知道谁说过一句话，热情大方，一问三不知。
逐渐我才明白，这句话的境界有多高。
此时此刻，县组织部组长唐爱民已经点了三根烟，他有些烦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