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天犬传说

“东郡泰山,有紫气东来之景,寻常天象,不足为奇。”

“南郡衡山,有樵夫称夜间见山中有火光,疑似仙人炼丹,经探查后,排除。”

“西陲昆仑,传闻有西王母,过于虚无缥缈,暂且搁置。”

“……”

竹简在血月手中快速翻动,分类,判断。

她素来不信鬼神之说,那些仙人在她眼中,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方士。

但既是陛下旨意。

血月也只能全力以赴去执行。

忽然间,一卷来自中原腹地小县城的密报,引起了她的注意。

密报内容很是详细。

说当地有一座无名高山,山势险峻,终年云雾缭绕,人迹罕至。

但山下几个村落,却流传着一个奇怪的天犬传说。

血月眸光微凝,抽出这份竹简,细细研读起来。

前些年,当地曾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赤地千里,庄稼颗粒无收,百姓易子而食,惨不忍睹。

官府开仓放粮,也是杯水车薪。

值此绝望之际,原本烈阳高照的天空中,却是骤然飘来一朵形状酷似趴卧巨犬的黑云,正好笼罩在受灾最严重的区域上空。

就在无数百姓惊疑不定地注视下。

那朵狗状黑云中,传来了三声响彻天地的宏亮犬吠!

“汪!汪!汪!”

三声之后,大雨滂沱,连下三天三夜,彻底解除了旱情。

无数百姓感念其恩,纷纷跪地叩拜,将那场带来甘霖的异象,尊称为天犬。

自此天犬之名,就在当地流传开来。

密报末尾还附上了几则佐证。

譬如某些村落遭遇山匪劫掠时。

只要有人高呼“天犬大神救命”,无名山方向,隐约就会传来犬吠之声。

那些凶神恶煞的匪徒听到后,一个个都吓得肝胆俱裂,屁滚尿流,望风而逃,从此再不敢踏入此地半步。

“天犬……”

血月冰冷的眸中,头一次泛起了异样的涟漪。

紫气、火光,这些现象在她看来,都不足为奇,可以用常理来解释。

可这天犬能呼风唤雨,能凭一声犬吠震慑群匪,却已然超出常理范畴。

陛下旨意言明“需往人间高处寻”,此山正是方圆百里最高峰。

陛下又令“寻奇异天象,奇闻轶事”,天犬传说,无疑是密报中最详尽、最离奇的一桩。

想到这些。

血月不再犹豫,朱唇轻启,声音清冷地对门外命令道:

“传令,天字组成员,于三日内,在此地集结。”

话落,她站起身走到窗边,遥望着远方那座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山峰,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将此山,列为最高优先级排查目标。”

“同时将天犬传说卷宗,以八百里加急传回咸阳,禀告陛下!”

“喏!”

咸阳宫内。

嬴政展开血月呈上的密报,连日批阅奏章的疲惫一扫而空,眼中骤然迸发出炽热的光芒。

“好!好一个天犬!能呼风唤雨,能驱邪避凶,这必然是仙人座下的护山神兽!”

“血月不愧是朕的利刃,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线索!”

他猛然转身,声如金铁交鸣:

“传旨,命血月即刻上山探查,务必查明仙人踪迹!若能得见仙颜,当记首功!”

山脚密林。

血月接过诏令,眸光冷冽如霜。

在她身后,十二道黑影静立如松,正是天网中最精锐的天字组成员。

每一个人,都是以一当百的武道高手,精通追踪、潜行、暗杀之术。

血月冷声吩咐道:

“此山处处透着古怪,大家打起精神,保持警惕!”

“二人一组,交替探路,沿途做好标记,不可有丝毫大意。”

“喏!”

十二人低喝应命。

声音未落,身形已如黑烟般散入林间。

落叶未惊,风声未改。

山顶小院内。

大黄狗原本正趴在门口,懒洋洋地打着盹儿,忽然耳朵一抖。

他眼皮掀开了一条缝,浑浊的狗眼里闪过一丝讥诮: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凡人蝼蚁,竟敢窥探主人清修之地。”

他甚至都懒得站起来,只是打了个哈欠,一股无形的道韵就如水波荡漾般,以小院为中心,悄无声息地扩散了出去,瞬间覆盖了整座山峰。

山道上。

浓得化不开的迷雾,死死笼罩着一切,将天地染成一片混沌的灰白。

血月一行人正凭借着超凡的轻功,在林间飞速穿行。

“统领,有些不对劲!”一名经验老道的密探骤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地说道:

“我们上山已经快一个多时辰了,按理说早该抵达半山腰,可为何感觉…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其实。

无需他提醒,血月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早已越来越强烈。

她停下脚步,凤目微眯,冷冽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

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块嶙峋的怪石,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就好像是活的一般,在你视线移开的瞬间,就会悄无声息地变换方位。

更让血月心头一沉的是。

她亲手在一棵树上用匕首刻下的血色弦月记号,现在竟然出现在了他们前方的必经之路上!

“是阵法!”

血月声音冰冷果决,瞬间压下了众人心头的骚动:

“还是一种我们闻所未闻的迷踪阵!大家听令,背靠背,结圆阵防御!”

可一切反抗都是徒劳无功。

血月一行人就像是被关进了一间透明无垠的牢笼中。

无论选择什么方向,如何奋力突围,最终都会鬼使神差地回到起点。

几人引以为傲的武功,身经百战的经验,乃至洞察秋毫的技巧……

在眼前这种超越常理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可笑至极!

更诡异的是。

天空中那轮惨白的太阳,就那么悬在天际,纹丝不动,时间在这里都像是彻底失去了意义。

第一天。

几人尚能保持高昂的斗志,凭借充沛的体力,不断尝试以各种方式破阵,林间满是金铁交鸣与急促的破风声。

第二天。

焦躁的情绪就开始如瘟疫般蔓延。

大家都口干舌燥,嘴唇干裂,紧绷的神经让几人变得易燥易怒,彼此间的信任也开始出现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