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墙的青砖在薄雾里依然泛着淡青色的光，护城河边的柳树垂下新抽的枝条，偶尔有早起的老人提着鸟笼走过，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敲出清脆的回响——这座有着两千八百多年建城史的小城，连苏醒都带着几分慢悠悠的古韵。
青舟家的老房子就坐落在古城墙边，此刻他坐在自家老房子的堂屋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前的行李箱拉杆。
箱子是三年前姐姐出嫁时用过的，淡蓝色的外壳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刮痕，被母亲塞满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连缝隙里都塞了两包真空包装的襄阳牛肉面。
「再装个苹果，路上饿了吃。」
母亲王秀兰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网兜，里面装着六个擦得锃亮的苹果，个个都透着新鲜的红。
她弯腰把苹果塞进箱子侧兜，手指碰到青舟的手背，又赶紧缩回去——儿子的手比去年又结实了些，掌心还有练素描时留下的薄茧，可在她眼里，这双手还没完全褪去少年人的青涩。
「妈，够了，箱子都快关不上了。」
青舟笑着把苹果往里面推了推，试图合上箱盖。拉链在最后几厘米处还是卡住，他稍微用了点力，才听到「咔嗒」一声轻响，终于合拢了。
「关不上就再拿出来点，路上别累着。」
父亲青建国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递到青舟面前。
青舟接过来，触手是硬邦邦的金属质感，打开红布一看，是一块老旧的机械手表，表盘上的指针还在缓缓转动。
「这是你爷爷当年在工厂上班时得的奖，你戴着，看个时间也方便。」
青建国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很少说这么多话，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地干活，可今天早上，他已经在堂屋里转了三圈，一会儿看看箱子，一会儿看看墙上的挂钟。
青舟把手表戴在手腕上，表带有些松，母亲赶紧找了根红绳，帮他在表带内侧系了个小结，刚好能卡住手腕。
「这样就不掉了。」王秀兰拍了拍他的手背，眼睛里泛着水光，接着说道：「到了泸城，记得每天给家里打个电话，要是钱不够了，就跟家里说，别自己扛着。」
「知道了妈。」
青舟点头，把手臂抬起来看了看手表，表盘里的时针刚好指向六点半。
他昨天查过，从襄城到泸城的高铁是八点十分发车，现在该出发去火车站了。
一家人出门的时候，邻居张婶正好在门口倒垃圾，看到青舟拖着行李箱，立刻笑着迎上来：「青舟要去上大学啦？泸城可是大城市，以后出息了可别忘了咱们老邻居！」
「张婶您放心，放假我就回来。」
青舟笑着回应。张婶看着他长大，小时候总爱端着一碗面条来他家说「给青舟加个餐」，此刻听她这么说，心里竟多了几分不舍。
襄城的老街道不宽，青舟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父母跟在后面。
阳光慢慢爬过屋顶，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路过街角的老面馆时，老板正在支起红色的招牌，看到青舟，隔着老远就喊：「青舟，去学校啦？下次回来，叔给你煮大碗的牛肉面，加双倍牛肉！」
「好嘞，谢谢李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