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既然已被相府找回,那在边塞的过往种种就要全部忘掉,礼仪规矩也要全部重新学习。
养父母的孩子夭折,我是后来被他们捡回来的。
只是他们很忙,陪我的时间太少。
我渴望亲情,在得知还有亲人在世这个消息让我欣喜若狂,不管提了什么要求,都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下来。
而对于一直在沈家的沈婉儿,母亲说:「纵使当年接生婆将孩子抱错,但幼子无辜,更何况你的养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沈婉儿就以沈家二小姐的身份继续留在相府吧,以后你们便以姐妹相称。」
那时的我咧着嘴笑着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从他们让我做长姐照顾沈婉儿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偏心了。
我叹了口气,翻身侧躺,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赶紧入睡。
嘴里念叨着宋星墨的名字,脑海里上一世的嘈杂记忆也逐渐被白衣少年所取替。
心中安定下来,倒真叫我睡着了,还梦到了他。
梦到我们上一世最后一次见面。
那时太子要与我退婚的事闹得很大,他在边塞也有所耳闻,偷偷跑来见我。
可当时的我觉得他是想看我笑话,所以没见。
后来我如愿当上太子妃,跟着参加筵席,这才见到他。
彼时的少年已经抽条成了男人。
见到我时,他第一句话便是:「你是不是在京城过得不开心啊?」
我鼻尖儿一酸,仍然强撑着体面,态度冷淡道:「小宋将军说笑了。我很好。」
那是我和他见的最后一面,在我还活着的时候。
后来我死了。
死在与太子即将成婚的前一晚。
死在沈婉儿的慢性毒药下。
死在沈家父母纵容的手笔。
死在那场在六月天突如其来的鹅毛大雪里。
然而我的魂魄没能去投胎,反而不知为何和宋星墨绑在一起。
我看到宋星墨在得知我死了的消息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三日,一直在喝酒,在流泪。
我和他自年幼相识,除去六岁那年我不小心被他从马上摔下去,昏迷两天,他吓得一直哭以外,这是第二次看见他哭得那么惨。
我看他再次推开大门,不顾其他人的反对,弃武从文,参加科举,登上朝堂,与太子斗,与沈家斗。
可最后百密一疏,还是叫他们抓住了把柄。
就连赐死都是和我相似的毒酒。
他毫不犹豫的仰头一饮而尽,毒药穿肠,他却笑了。
他把酒杯一扔,歪着身子倚在榻边,勾着唇道:「安安,你那时,是不是比我还疼啊。」
「是我胆小,不敢诉说心悦你的心意挽留你,是我废物,不能帮你报仇,若有来世,定打断你的腿也不让你回京受委屈...若有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