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穆白的确天赋异禀。
状态好时,他能同时控制七只飞禽傀。
可他有个致命的缺陷。
他手指虽灵活,力道却不够。
为了确保跟河妖这一战万无一失,师尊特地命我在给穆白的丝线中掺了银丝。
正是这些银丝,像刀刃一样一下下割在我的指尖。
可河妖作恶多年,沿岸百姓每年死伤上百人。
大战在即,我只能忍着剧痛织线。
待给穆白的丝线织成,十根手指已经密布了数不清的伤口。
一双原本白嫩的手,肿成了紫红色。
魏时跳着走在前面,最先看见了我。
「无恙师姐,今日手伤可好些?」
「喏!」我把双手向上抬了抬。
给他看。
魏时正要上前。
走在后面的秦菀突然尖叫一声。
双手捂着眼睛,不敢继续看。
「好血腥!好恐怖!」
穆白将秦菀挡在身后。
不由分说地斥责道:「无恙,你明知菀菀初拜师门,胆子还小,为何要在此处疗伤?」
我看着昔日将我捧在手心里的二师兄,此时为了秦菀对我冷漠相待,心里一点点冷却下去。
我垂下眼,抿了抿唇:「穆白师兄教训的是。」
「你——」穆白还想训斥几句。
见我将一双手轻轻背到身后,因为伤势,不得不将胳膊扭成架空的状态。
态度又软了下来。
「算了,你好好替秦菀织线,也算将功补过了。」
秦菀看了眼我藏在身后的双手。
有些鄙夷地努了努鼻子。
「我看还是算了吧。花团锦簇是喜庆法术,若是丝线上染了血迹,岂不晦气?」
「我还是去找别的织娘帮忙吧。」
秦菀提步要走,被魏时伸手拦下。
「师妹有所不知,傀宗近三十年来,仅余无恙师姐一名织娘。否则……」
魏时说到这里,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怜悯。
「否则无恙师姐也不至于织线织得双手尽伤。」
他从袖袋里掏出一枚瓷瓶。
「对了师姐,这是前几日我在集市上跟一西域药商买到的,据说对伤口愈合有奇效,师姐试试看。」
他将瓷瓶腾空抛起,我抬脚一踢,再一接,恰好落入了腰侧的荷包里。
两只血肉模糊的手始终抬在半空,一下都没有碰到瓷瓶。
秦菀哼了一声:「一个织线的,耍什么花架子!」
随后看向二师兄:「这么说,我的丝线只有这无恙能织?」
「嗯。」穆白颔首,「你只管将所需丝线告诉她,待她织好叫她送给你便是。」
我温婉地欠了欠身,应道:「师妹尽管吩咐便是。」
秦菀于是略微思索。
「这花团锦簇由九十九朵盛开的牡丹组成,红色似火,粉色似霞,白色胜雪。」
「我需要红、粉、白三色傀线各五十丈,七日后便要用。」
秦菀还没说完,魏时就张大了嘴巴。
「你总共要一百五十丈?」
「整个师门每年用掉的傀线不足三十丈,你一个人七天就要一百五十丈……」魏时有点哭笑不得。
「无恙师姐手伤尚未痊愈,还需疗养。」
依我看,往年傀术大会,大家舞个龙弄个虎的也挺不错,没必要弄什么花花绿绿的。」
「你!」秦菀不服气。
她撅起嘴巴,向二师兄求助:「穆白哥哥,这可是我拜师门以来第一次展示傀术,我已经告诉了师兄师弟们,若是现在食言,岂不被人耻笑?」
穆白示意她稍安勿躁。
对魏时说:「手上有伤怎么就不能织线呢?织娘不就是干这个的?」
魏时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看向我。
我抿了抿唇。
「二师兄说得对,倘若眼下大战在即,我也必定会放下手伤,为诸位师兄师弟日夜织傀线,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此次傀术大会对秦菀师妹而言意义重大,我会鼎力相助。」
傀宗已有三十年未曾举办过傀术大会。
此次大败河妖,师尊为壮傀宗威望,特昭告天下,举办此次傀术大会。
还邀请天下百姓至云松山下围观。
师尊早已嘱咐过,竭尽全力协助师门子弟。
秦菀见我应允下来,傲娇地昂起下巴:「这还差不多!」
魏时终于舒展了眉头:「我还当师姐会拒绝,既然师姐亲自应允下来,那就好说了。」
他畅想了一会儿,突然兴奋地拍着手道:「无恙师姐织的丝线,配菀菀师妹的牡丹,一定是顶好看的。」
呼!好险!
差点以为师弟是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