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小明，今年三十五，是一名标准的码农。是的，就是大家网上说的那样，一个专门写程序、找 Bug 的码农，大伙儿也给我取了个亲切的外号「霸哥！」

「霸哥！霸哥！」多么威武的名字……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若有所思。我的脸还是那么英俊，那样白皙，那样光可照人，但是没有人在我年轻的时候跟我讲过……

——当了霸哥，是会掉头发的。

是的，我甚至感觉我的脑门照在镜子上有一种要亮瞎我眼睛的感觉。

「岁月蹉跎，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我不禁吟吟感慨了一下。

内心的火气还有怒气却没有丝毫消减，常说三十五岁是『霸哥』们的一个人生大坎，公司的领导再也不会像十几岁的姑娘一脸娇羞的望着心爱的情郎那样，他们已经变成了怨妇。

遥想「霸哥」当年，英姿华发，有才有牌，脑门黑闪拉丝。

刚进公司的时候，哪个领导见着我们不是笑脸嘻嘻，眼神拉丝呢？

到如今？

「唉！狗都不是。」上个月我的同事「阿发」已经被无情的抛弃了，这段时间我也是忧心忡忡，惴惴不安。

「为什么？」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我要来当码农呢？」

「为什么我老爸不是李嘉诚呢？」

「为什么我长得这么帅，但是要掉头发呢？」

「他们长得那么丑，却不掉头发呢？」

「搞到现在……一时间我也搞不清楚究竟是谁变成了怨妇？」

我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裳，努力给自己一个笑脸，然后走出了厕所。公司里几乎没有人了，连鬼影都没有，因为现在，我是最后一个走的。

我每日上坟的心根本不敢不是最后一个走。

而现在已经是晚上 11 点了。

还有最后一班公交，就在公司楼下，那是园区专门为了我们这些天命人整的。

等我走到公交站台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

我眼皮突然跳了一下，不！还有一个人！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

——全身都是红色的，高跟鞋子在昏黄的灯光下也泛着红光，亮瞎我的眼角。

——可我似乎从来没有在园区见过这个红衣女人。

她就站在我的身旁，不到一米的位置。我不禁吓得肩膀一抖，毕竟我已经好久都没有遇见鬼了，不，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好久没在这么晚遇见和我一起等公交的人了。

深更半夜的，真是尴尬，因为宅的原因，我遇到生人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幸好是夜晚，没人看得清，不然也太难看了。

于是我礼貌地象征性地跟「她」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她」却没有说话，甚至连头也没有动一下。

空气瞬间安静得就像上吊一样，只有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