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我咳着血沫，对着通讯器发出嘶哑的冷笑，声音里浸透了我所有的绝望与愤怒，「回去被你们像清理垃圾一样『收割』？像格式化一段错误代码一样『清除』？」

「是『保护』！你这个笨蛋！」她几乎是在尖叫，声音扭曲，「你根本不知道『虚空皇朝』是什么！它们不是敌人，它们是……是宇宙的『杀毒程序』！你刚才的爆发，就像是在寂静的宇宙里点响了一个核弹！它们『听』到了！」

她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七天！你只有七天！七天后如果不清除你体内那个不稳定的、该死的『人性漏洞』，虚空皇朝会像清理病毒一样降临，把你，还有所有被你那失控力量『污染』的文明，一起从宇宙的硬盘里……彻底抹除！」

通讯被她那头强行切断，只留下一片忙音。

我瘫在驾驶椅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水、血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流进嘴角，一片苦涩。

虚空皇朝？杀毒程序？人性漏洞？抹除？

她的话，像一颗颗炸弹，在我本就混乱的脑海里掀起新的风暴。

我看着前方无尽的星海，那曾经我用力量开辟星途、视为家园的宇宙，此刻变得无比陌生而危险。

幻域……那片宇宙的集体潜意识……如果它真的是一个巨大的、活着的意识体……那我刚才的爆发，对它而言，究竟算什么？

一个微不足道的、很快就愈合的刺痛？

还是……

一声它终于清晰听到的、来自一个渺小存在的、充满了痛苦与不屈的……

啜泣！

视野角落，那冰冷的倒计时，在血色的视野边缘，无情地跳动着：

【6 DAYS 23:58:12】

无法兑现的筹码

侦察艇像一颗被遗弃的牙齿，从超空间航道被「吐」了出来，坠入一片浑浊的色彩之中。

腐臭星云。

这个名字并非源于气味，而是任何闯入此地的意识，都会产生的一种类似「闻到腐烂事物」的生理性厌恶。这里的星云物质并非瑰丽的宇宙尘埃，而是亿万年来，无数在此交易、背叛、死亡的灵魂所沉淀下的集体恶念。贪婪、欺诈、暴戾……种种粘稠的负面情绪如同宇宙规模的呕吐物，堆积、发酵，形成了这片广袤的、意识层面的「垃圾场」。

李薇的警告——「你会毁了一切！」——依旧像一根烧红的探针，在我脑仁里搅拌。

毁灭？

不。

当我将所有的愤怒与不甘，如同燃料般投入那片宇宙潜意识时，我感受到的，并非毁灭的冲动。而是一种更古老、更宏大、也更……好奇的注视。它，或者说「祂」，被我这微不足道却极其尖锐的「噪音」惊动了，从亘古的沉眠中，投来混沌的一瞥。

祂不认识我。

但祂认识痛苦，认识背叛，认识我灵魂里燃烧的这一切灼热的、不完美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