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得嫂嫂整日举着她那根擀面杖,东边青楼堵,西边画舫打,三年里有两年在捉丈夫。
每回追到最后,哥哥都求饶般抱住嫂子的腿喊:「好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就过个眼瘾。我心里除了你,可谁都装不下。」
他们小夫妻闹一闹又亲亲热热,却把我娘难受坏了。
她不敢惹嫂子,只敢同我抱怨:「天老爷,我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哪家的媳妇儿天天追着丈夫打。我们冯家,颜面尽失啊。」
我把一碗血燕捧到她面前:「娘,快吃、快吃,每天吃保准你长命百岁,嫂嫂给你买了一大堆呢。」
她看着那碗血燕哑了声。我们从前只是小富,可吃不上这样的好东西,都是嫂嫂的棍棒,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
有时被念烦了,我便反问她:「娘,我是你闺女,你希望我以后过嫂嫂这样的日子,还是旁人家小媳妇的日子?」
她到底是我娘,被我气得喘粗气,也说不出口想让我变成小媳妇。
我以为我们一家摔摔打打,日子就能这么安乐地过下去。
可又是一个大晴天,嫂嫂还在教我算账本,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躲在我哥身后,站到了我家的厅堂里。
嫂嫂起初是不在意的,她皱着眉,如往常一般问道:「这个又有什么凄惨身世?老规矩,如果属实,想回老家我给十两。」
谁知那女子听了嫂子的话,立时去抓哥哥的手,梨花带雨道:「冯郎,我不走,就算只能在你身边做个洒扫的婢子,我也不要离开你片刻。」
这是第一个敢在嫂子面前抓我哥手的,娘小声跟我嘀咕:「完了完了,你哥这只手要被洗秃噜皮了,这女子十两银子也要变五两了。」
她跟我都知道,哥哥只敢口花花,真有人往他身上靠,他蹿得比猴子还快。
可这回,哥哥竟回握住了那只手。
他开口的声音都是抖的,但他还是直直望着嫂子开口了:
「娘子,我敬了你三年。这三年无论外面人怎么笑我,我都知道你是我的好娘子。你发发善心,容了窈娘吧,她把一切都给了我。我是个男人,得护她周全。我发誓,只要你容了这一回,这辈子再没旁人,我就守着你们两个过。」
那句「她把一切都给了我」是什么意思我不懂,可娘一下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