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雨!”

我失声惊叫,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瘫倒在地。

门外,那张脸依旧贴在气窗上,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漆黑的眼窟窿死死地“看”着我。

不,那不是晓雨。

晓雨的笑容是温暖的,是明媚的。

而眼前这张脸,只有无尽的怨毒和冰冷。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

是幻觉吗?

因为我太想念晓雨,太害怕了,所以产生了幻觉?

我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门外的“东西”,还在。

我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直到脊背抵住冰冷的墙壁,再也无路可退。

恐惧扼住了我的喉咙,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鸡鸣。

尖锐的鸡鸣声划破了夜的死寂。

贴在气窗上的那张脸,表情瞬间变得无比扭曲和痛苦。

它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猛地从气窗上消失了。

随后,楼下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最后是木门被重重摔上的声音。

一切,又归于平静。

我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已经浸透了我的后背。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是鬼吗?

是晓雨的鬼魂吗?

我不敢再想下去。

天亮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驱散了屋子里的阴冷,也让我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楼下。

堂屋的门大开着,门栓断成了两截。

地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楼梯口,然后消失不见。

我看着那串脚印,昨晚那恐怖的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

那不是幻觉。

我拿起手机,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我想报警,但该怎么说?

说我见鬼了?说我见到了失踪女友的鬼魂?

警察只会把我当成疯子。

这时,手机响了,是我发小王胖子的电话。

“喂,默子,你到了没?我昨晚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王胖子的声音让我稍微有了一丝安全感。

“我到了。”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你声音怎么了?跟被人掐了脖子似的。行了,你别乱跑,我马上过去找你。”

挂了电话,我回到书房,拿起那本祖宗的传下来的日记。

日记最后一页那句“下一个……是陈家的血”,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我的心里。

昨晚那个东西,是冲着我来的。

因为它知道,我是陈家的血脉。

我必须搞清楚,这本日记里写的“归墟”到底是什么。

还有那个献祭仪式。

晓雨的失踪,一定和这个有关。

很快,王胖子就来了。

他看到我苍白的脸色和屋里的一片狼藉,吓了一跳。

“**,你这是遭贼了?还是跟人干架了?”

我没法跟他解释昨晚发生的事情,只能含糊地说可能进了贼。

王胖子也没多问,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默子,人死不能复生……不是,我是说弟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你可得挺住。”

我苦笑了一下,把日记递给他。

“胖子,你帮我看看这个。”

王胖子是镇上土生土长的人,对镇里的各种传闻掌故比我清楚。

他接过日记,一脸疑惑地翻开。

刚看了几页,他的脸色就变了。

“这……这是你家老太爷的日记?”

“嗯。”

“归墟……献祭……”王胖子喃喃自语,脸色越来越白,“我好像听我爷爷提过一嘴。”

我心里一动,急忙问:“他怎么说?”

“我爷爷说,咱们归水镇之所以叫归水镇,就是因为镇子底下,连着一片‘归墟之海’。”

“归墟之海?”

“对,他说那不是真正的海,是一处连接阴阳两界的凶地。每隔一段时间,归墟之门就会打开,镇上就会有灾祸发生。想要平息灾祸,就必须献上祭品。”

王胖子说的话,和日记里的记载几乎完全吻合。

“那祭品……是活人?”我艰难地问出这句话。

王胖子沉默了,半晌,才沉重地点了点头。

“传说是这样。被选中的祭品,会被送到镇西的老槐树下,那里就是归墟的入口。人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镇西的老槐树下!

那正是晓雨最后出现的地方!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默子,这都什么年代了,就是个封建迷信的传说,你别当真。”王胖asdfg子看我脸色不对,连忙安慰我。

但我知道,这不是传说。

昨晚那个东西,就是最好的证明。

“胖子,你再看看这个。”我指着日记封面那个扭曲的符号。

王胖子凑过来看了半天,摇了摇头:“没见过。看着邪里邪气的,像个眼睛。”

我拿出手机,拍下那个符号,然后对王胖子说:“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王胖子不放心地看了我几眼,嘱咐我别想太多,有事随时给他打电话。

送走王胖子,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我将日记从头到尾又仔细看了一遍,试图找出更多的线索。

日记里除了记录每次献祭的时间和祭品,还零星提到一个词——“守门人”。

“归墟之事,唯守门人知之甚详。”

“欲寻入口,先寻守门人。”

这个“守门人”是谁?

他会不会知道关于“归墟”的真相?

我决定去找这个“守门人”。

我把日记上那个符号的照片发到了一个本地的民俗论坛上,悬赏询问这个符号的来历。

然后,我走出了祖宅。

镇上的气氛比昨天更加诡异。

街上几乎看不到年轻人,只有一些老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用我听不懂的方言低声交谈着。

他们看到我,都立刻停止了交谈,用那种麻木又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我走到镇西的老槐树下。

这是一棵至少有几百年树龄的老槐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树下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破旧的石桌和几个石凳。

这里就是晓雨最后消失的地方。

这里就是传说中“归墟”的入口。

我绕着槐树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捡柴火的老婆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我身边走过。

她经过我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在我身上扫了一眼。

然后,她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我手里,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天黑了,别出门。”

说完,她就像受了惊吓一样,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了。

我摊开手心。

手里的,是一个用红线穿着的铜钱,上面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文。

这老婆婆是谁?她为什么给我这个?

天黑了,别出门。

这句话,像一个警告,也像一个预言。

我握紧了手里的铜钱,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心头。

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民俗论坛上有人回复了我的帖子。

回复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此乃‘引魂之眼’,持此物者,可入归墟。欲知详情,去镇南的棺材铺,找一个叫‘四爷’的人。”

棺材铺?四爷?

这个四爷,会不会就是日记里提到的“守门人”?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朝着镇南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灰蒙蒙的雾气从河道里升起,笼罩了整个古镇。

镇南很偏僻,几乎没有什么人烟。

我走了很久,才在一条小巷的尽头,看到了一家挂着“百年寿材”招牌的铺子。

铺子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像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一股浓重的香烛和木料混合的味道传来。

铺子里很暗,影影绰绰地摆放着几口已经成型的棺材。

一个干瘦的老头,正坐在一口棺材上,低着头,用一把小刀,专注地雕刻着手里的木头。

“请问,四爷在吗?”我试探着问。

那老头没有抬头,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

他只是用他那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过的声音,缓缓地开口。

“你,就是陈家的那个娃吧?”

“日记,带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