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警察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裴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家真出事了?伯母伤得重吗?」

我从裴婉的问话得知一定是警察打来了。

我强忍着剧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抢过手机,又重重地倒在地上。

我却没顾及伤势,焦急的对手机那头问:

「警察同志,我妈妈怎么样了?伤到哪里了?」

「伤势比较严重,主要是头部和腹部,失血过多。」

「我们正在紧急送往医院,请您尽快赶过来。」

听到母亲伤重的消息,我的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裴婉沉默不语,过了许久,她才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臣星,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妈还在医院生死未卜!」

她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想要扶我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我一把推开她,厌恶地说道:

「别碰我!我嫌恶心!」

「还好警察赶到了!裴婉,你给我等着!」

「这事结束,我必和你解除婚约!我才不要娶你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

我艰难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她连忙跟上来,扶住我胳膊说:「别任性,刚才是我不对。」

「这里没什么车,我不送你去医院你怎么去。」

我冷着脸,没再拒绝裴婉的搀扶。

妈的情况危急,我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钻心的疼痛一阵阵袭来,我死死咬住下唇,才能勉强保持清醒。

万一妈有个三长两短……

我不敢再想下去,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负罪感。

一路上,裴婉几次想开口,都被我打断。

「开快点!」

我催促司机,目光紧锁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

她试图安慰我,却被我拒绝:「别假惺惺了,我不爱听!」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只能怔怔地看着我。

她的眼神里夹杂了几分难得的懊悔,可我并不想原谅。

裴婉眼神从我冷硬的侧脸转向我的腿。

她忽地蹙眉,「你的腿……流了好多血。」

左腿的裤管已经染上一片刺目的红,血顺着小腿滴滴答答地渗到车垫上,触目惊心。

「多亏了你,我这条腿怕是要废了。」

她神色立刻暗沉了几分,抿着唇,对司机低吼:「快开!」

到了医院,我死命扶着车门爬下车。

当护士过来要给我包扎时,我一把推开她们,声音急切:

「我妈的手术室在哪?娆曼,她叫姚曼。」

护士怔了一下,指向一旁的长廊:「东侧第三手术室正在抢救。」

还没等她说完,我便拖着全身伤痛往那边跑去,步伐踉跄,看起来像任何时候都可能摔倒。

「臣星,你慢点!」

裴婉追上来,试图扶住我,我却甩开了她的手,目光狠戾:

「滚!要不是你一直不肯借人,我妈会这样吗?」

「你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脸上的愧疚已经化成了无法掩藏的痛苦,在我眼里只觉得虚伪。

我顶着身体撕裂般的痛拖着一条伤腿冲向手术室门口。

手术室的灯亮着,门内的动静看不清楚。

我攥紧双拳,僵硬地站在门外,浑身紧绷得如同一根快要断裂的弦。

身后传来沉默的脚步,裴婉跟了过来。

她查看了一眼我的腿,低声劝说:

「臣星,你的腿伤得很厉害,至少让医生先给你看看。」

「如果需要换药,我可以去帮你盯着手术那边的情况……」

「你少自作多情了!」

我眼睛充血一样瞪着她,「有你在,我才不放心!」

她的脸色白了白,终是没说话了。

裴婉站在我身边,拨通了姐姐陆箐月的电话催她回来。

走廊里寂静无声,我甚至能听到电话那头姐姐不耐烦的声音:

「连你也听陆臣星的谎话了?」

「她从小就爱撒谎,这次为了骗我回去,居然编出这种荒唐的理由。」

裴婉语气焦急:「你快点回来!是真的有匪徒,你母亲和你弟弟都受伤了!」

姐姐轻蔑地笑了一声:「行了行了,我陪瀚之看完流星雨来得及去救她们。」

「再说,就陆臣星那点小伤,死不了。」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裴婉不死心,再次拨过去,却传来冰冷的提示音: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毫不在意,这样无情无义的姐姐,我早就没了期待。

裴婉找来医生,就在手术室门口给我包扎。

医生检查后告诉我,我的左腿骨折,多处软组织受伤。

她愧疚地望着我,眼神里满是自责。

我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后半夜,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疲惫地走出来,告诉我母亲送的还算及时,保住了性命,只是以后需要精心调养。

我再也忍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

还好,母亲的命保住了。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