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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哨兵的压制下,现场很快得到控制。
萧母被紧急送医,陆敏被警察押走。
就在救护车上,萧母已经断了气儿。萧含冰双眼放空,他只是握着妈妈黏腻的双手,迟迟缓不过神来。
直到尸体被推进太平间,他和萧母依旧没有分开。
爸爸走了,妈妈也死了。
姜眠更不可能和自己复合,他的家,这次真的散了......
萧含冰痴傻的坐在地上,考虑自己将来要去哪。他还没来得及悲伤,就被警察堵在了太平间里。
“陆敏杀了你的母亲,你是亲眼所见的么?”
萧含冰扬起头,他觉得有人在跟他说话。
他听不见,但他感觉到了气息的流动。当他看见来人穿着警服,戴着大檐帽时,他突然笑了。
他笑自己蠢,竟然以为是姜眠来关心自己了。
“你说什么?”
萧含冰问。
警察猛地捂住耳朵。
萧含冰的声音太大了,震得他们耳膜疼。
“我问,陆敏杀了你母亲,你是亲眼看见的吗?”
萧含冰突然坐了起来,他紧紧蹙着眉毛,脸上显出惊恐的神色。几秒钟后,他眼睛一烫,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他指着自己的耳朵,跪在两位警察身边。
“救救我!”
“我为什么听不见了!救救我......”
萧母出事的第八天,萧含冰捧着骨灰盒,踉踉跄跄的走出了火葬场。
就在今早,他的听力依旧没有恢复。
医生在纸上写,告诉他不必太担心,家中途遭变故,每个人的自我保护机制是不同的。
也许突然某一天,耳朵自己就好了。
萧含冰抱着母亲的骨灰盒,走向公共汽车站。
其实听不见了,也好。就算这辈子都听不见了,也行。自己可以安心搞创作,再也不会被杂音染了心境。
就在他和听力诀别时,警车停在了他面前。
还是那天出现在太平间的警官,警官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把本子递给了萧含冰。
【陆敏的杀人案,已经提交检察院公诉了。】
萧含冰目光呆滞,把本子递还给警察。
他甚至连一句谢谢也没说。
眼见身后的公共汽车来了,他也没和警察道别,径直走向警车后的公交车。
“他傻了么?”
另一个警察问。
坐在副驾的警察装好笔记本,“不知道,陆敏家的老头子好像放了狠话。他别想回海城了。”
公共汽车卷起烟尘,在土路上缓缓前行。
萧母出事的第十四天,萧含冰被招待所扔了出来。他没钱支付房费,已经欠了招待所20多元钱了。
萧含冰胡子拉碴,紧紧抱着自己的稿纸。
“别撵我!”
“我这个剧本马上就写完了,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你们等等我,再等我几天就好了,”
经理板着脸,把脏兮兮的骨灰盒放在萧含冰手边。
“再不走,我叫警察了。”
身后,服务员提醒,
“经理,他什么也听不见啊。”
经理只会两名保卫科的人,一左一右,把萧含冰捻出了招待所大门。萧含冰还没站稳,他手中又被塞了个骨灰盒。
萧含冰悲伤的蹲在地上,捋着手中的稿纸。
他把骨灰盒随手放进花坛,
“总是给我这玩意儿,我要它做什么呢?”
“能吃,能喝,还是能抵招待所的房钱啊?”
他不被允许进入招待所,他只能抱着稿纸,在大街上游荡。他沿着马路,毫无目的的往下走,走着走着,萧含冰眼前突然一亮。
好久没有睁开过的眼睛,瞬间有了光彩。
他看见了姜眠。
他刚要叫姜眠的名字,却看见姜眠身边站着个高个男人,男人他认识,在姜家时,他见过那人。
男人穿着笔挺的军装,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布包。
姜眠脸色红润,推了一下男人的手。
男人忽然单膝跪地,掏出一枚金戒指,戴在了姜眠纤细的手指上......
“眠眠。”
“嫁给我!好吗?”
萧含冰猛地醒了,仿佛笼罩在耳膜边的坚冰,瞬间爆裂。明明隔着五十来米远,他竟然清晰的听见了那人的求婚声。
“眠眠......”
萧含冰惊恐的搂着自己的稿纸,不停呢喃。
“眠眠!”
月光下,一群穿军装的人,紧紧把姜眠和男人围在正中间。任凭他怎么叫喊,怎么挣扎,他都挤不进去。
轰!
一声巨响,萧含冰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他躺在洁白的病房里。他挣扎着坐起来时,只见一个小护士惊恐的盯着自己。
“我的奖金呢?”
他一把抓住护士,厉声喝问。
护士吓的往后退,大声呼救,“医生,医生,十四床的又犯病了!赶紧打镇静剂。”
萧含冰捂着耳朵,惊恐的四下张望。
护士趁机逃出病房。
“不!我没病,你们放我出去。今天是我和眠眠结婚的大日子!”
“眠眠,你等我!我马上就来了。”
走廊上,穿白大褂的医生举着针管,朝着萧含冰的病房走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