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了场大雨。
我一直飘在屋子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鬼都不需要睡眠,自从我死后,这几天别说困,我都没感觉过自己疲累。
整日就蹲在那树上,要么就是在附近晃来晃去。
今夜我站在谢钊的床头,贪婪又小心地看他,注意到了他睡得不安稳。
也许他是做了什么噩梦,睡梦中他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我有些好奇,想凑近了听听他是不是在梦里骂我。
就在我快要贴在他耳边的时候,一声闷雷震得屋子都跟着晃动。
谢钊猛地睁开眼,躺在床上大喘着粗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吓了一跳,迅速后撤。
就在我感叹差点就亲上的时候,房门被拍得震天响。
谢钊的哥哥谢铮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被打开的油纸包。
见到谢钊后,谢铮立马把东西塞到他手里。
“刚才有人敲开了府里的大门,将这东西给了门房小厮。我刚才打开看了一眼,觉得必须把东西交给你。”
谢钊一脸疑惑,借着烛光打开了油纸包。
油纸包内是半枚双鱼玉佩,还有一封信。
我凑过去看那封信,信上说,我和一个游侠早就珠胎暗结,私奔了。
谢钊看完面色青黑,用力捶了一下桌子,大喊了一声“无稽之谈”。
我也气得不轻,跟着喊了一声“放屁”。
谢钊作势要出门去抓我,被他哥哥拦住了。
谢铮比他冷静很多,“现在外面下着雨,又这么晚了,你能去哪里找?”
谢钊被问住,又坐了下来,反复看着那封信。
“这几年你不在家,家中大小事都是弟媳和你嫂嫂操持,她还每个月都去青云寺进香,只为给你祈福。你新婚当天就把她扔在家里,全然没顾及弟媳如何。她在娘家本来就不受重视,又是嫁错了,这些年看她笑话的人不少。但是日久见人心,这三年所有的苦她自己都咽了,还处处为谢家考虑,单凭这封信就说她和人私奔,我是不信的。”
谢铮的话说的我心里暖暖的,感觉自己身上的尸斑都淡了不少。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我飘向他那边,见谢钊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便知道他还是在怀疑这件事。
“万朝颜从小就行事不羁,最喜欢游山玩水。嫁给我也不是她心甘情愿,是被家里人逼的,她跟着游侠走了合情合理。”
“就算合情合理,就算弟媳行事不羁,她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不然当初为什么嫁给你的是她?我看她那个姐姐倒是最不懂事的人。若说今日她跟着裴霁走了,倒是有几分可信,小小游侠真的能入得了她的眼?”
就是就是。
我憋着嘴,向谢钊挥了一拳。
我万朝颜一生行得正坐得端,敢作敢当,无愧天地。
怎么在他嘴里就成了这样的人?
就不能跟他哥哥学学?
谢钊沉默之余,我也跟着消沉。
我不知道那日杀我的人是谁,但我肯定这封信就是那人送的。
我想不通为什么他杀了我之后,又伪造这些事情,告诉谢钊。
他的目的究竟是我还是谢钊还是谢家?
我想得头有些痛,索性不想了,反正我已经是个鬼了,就算我想明白了其中利害,也只能憋着,说不出口。
那才是最难受的。
谢钊把玩着那半枚玉佩,沉吟,“裴霁最不屑那种小人行径,哪怕万朝颜愿意,他也不会同意。明日我先去万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