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简珩和虞青瑶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慢慢消失。
只剩穿堂风的声音,呜呜作响。
这时小荷进来,看到我脸色苍白,身上都是药汁,忙问。
“小姐,你怎么会弄成这样?侯爷呢?”
我满眼空洞,无力地摇头:“我没事。”
小荷看着我脸上的死寂,瞬间明白了,把小姐变成这样的人就是侯爷。
她心疼地给我换上了一身新的衣衫,不忿道。
“侯爷怎么能这么对你,以前你只是不小心被刺槐树扎到了手,他便下令拔了京城所有的刺槐。”
“如今他要娶二小姐,就忘记了曾经吗?”
我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张了张口:“随他去吧,我已经不在乎了。”
一个男人爱你的时候对你有多好,不爱你时,伤你就能有多狠。
我看着桌上的药,药汁黑漆漆的,还冒着苦涩的热气。
这药没有治好我,却轻易地断送了我和赵简珩的十年。
也彻底断了,我对赵简珩最后的一丝情谊。
这一夜过后,我病了,发起了高烧。
模模糊糊中,我感觉到有人来过。
那人轻抚着我的脸,说了什么话,我一句也没听清楚。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哪怕是小荷喂再多的药也没用。
我喝进去多少药,都会悉数吐出来。
这些日子,爹娘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依稀能听到府里的人,都在为赵简珩和虞青瑶的大婚而忙碌。
小荷不断地安慰我:“这些日子,老爷和夫人都在忙着准备二小姐的婚事,这才没空来看你。”
“你不要难过。”
我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有你陪着我,我不难过。”
小荷听到这话,反而红了眼。
日子一天接一天,我吐血的次数越来越多。
我知道,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就这么到了七月十四,窗外月上柳梢头。
门忽然被推开。
我放眼看去,就见虞母一袭华贵紫衣,快步走到我的床边。
“汀楹,你好一些了吗?”
虞母的语气,都是焦灼的关心。
我一次,感受到母亲的关怀,心中渴望爱的那根弦被触动。
“娘,我好痛。”我的身上,无时无刻都在疼。
虞母把我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
“这些日子你妹妹要成婚,娘太忙,才没空来看你。”
“我知道。”我贪婪地,感受着母亲的温度。
毕竟,母亲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抱过我。
下一刻,却又听虞母说:“汀楹,你妹妹成婚,你是姐姐也该表示心意。”
“不如就把长宁玉戒送给你妹妹吧,也算是物归其主。”
闻言,我身子一僵,楞在原地。
长宁玉戒是我及笄时,赵简珩亲手给我的,他说这个戒指只有赵府的侯夫人才能拥有。
原来,母亲不是来看我的,而是为了替妹妹要回侯府的信物。
失望瞬间席卷了全身。
我从虞母怀里出来,强忍喉咙涩痛:“娘,我可以把这个东西给你,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一字一句,问:“如果我也活不过十八岁,你也会像对妹妹这样,对我吗?”
虞母愣住了,久久没有回答。
但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本想,如果母亲回答会,我就原谅母亲的偏心。
可母亲连骗骗我,都不愿意。
“我知道了。”我心里的那口气,像是散了。
我艰难起身,去妆匣里取出一个小木盒递给母亲。
虞母拿到东西转身就走。
但到了门边,她却忽然回头。
我抬头,对上母亲的目光,心里没出息地升起一丝希冀。
却听她一字一句地嘱咐:“明日是十五,你还是去佛堂为你妹妹三叩九拜祈福,就不必来参观大婚了。”
下一刻,房门缓缓合上。
一滴清泪从我眼角滑落,此时此刻我终于接受,父母不爱自己这件事了。
对父母的眷念和期盼,也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我擦去眼泪,耳畔传来一道似有若无的声音。
“酆都城门子夜开,童子速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