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瘫在玉阶上剧烈咳嗽，牵扯着妖丹剧痛无比。
过了许久，勉强撑起散架的身子。
一点一点，擦拭着玉阶上那摊属于我的鲜血。
仙人无瑕无垢，是不会呕血的。
可我终究只是个妖。
这股血腥气，在纯净缥缈的仙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如此……肮脏。
几名衣袂飘飘的仙子衣角蹁跹着从我身旁路过。
目光扫过我狼狈的模样和阶上未净的血迹。
面上虽维持着仙家的端庄，低语声却清晰地、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钻入我耳中。
「啧，又是这个妖身浊魂，真是肮脏。」
「三百年来日日在此徘徊，实属执迷不悟。」
「青梧仙君与玄月神女乃是天命所归，三界共鉴。她却仗着仙君历劫时的一世意外，就敢追至这九重天，玷污仙君清誉。」
「仙君仁厚，留她在天界做个洒扫婢女已是恩赐，竟还如此不知进退，妄图攀附。」
「低贱的妖的贪欲，果真根深蒂固，可笑又可悲……」
几人声音渐行渐远，那银铃般的笑声，此刻听来却比冰刃还要刺骨。
我死死咬唇，强压住化形冲动，面上桃花金纹还是不自控的尽数显露。
妖丹裂隙更深，疼的发颤。
其实，以我千年修为，让这几个小仙娥吃点苦头易如反掌。
可我太想再见朝昀一面。
哪怕，在这苦海再熬三百年。
他们懂什么？
自在山顶，我看着朝昀，从被遗弃的孩童长成清俊挺拔的青年。
他佩着我用自己身上，最漂亮的一枝桃枝给他削的桃木剑，诛杀恶妖、匡扶正义。
却在师门想要诛杀我的时候，毫不犹豫挡在我身前：
「妖亦有善，人亦有恶！」
最后天雷轰顶，也是他毫不犹豫冲进雷海，用斩妖除魔积攒的功德替我抗下雷击，回头冲我笑。
「小桃子，好好活着。」
「年年都要开花。」
我的朝昀，才不是什么狗屁情劫虚构出来的牺牲品！
他明明那么真实，那么温暖。
温暖到，冬日里都让我情不自禁花满枝头。
凭什么我和朝昀的情意，要由他们来定论对错？
凭什么我的朝昀，要被他们如此轻易地否定和抹杀？
我死也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