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小臂内侧已经半透明了。
更吓人的是，我抬手摸脸，指尖居然能透过脸颊的皮肉，碰到自己的颧骨。
周深还在睡。
我悄悄爬起来翻他的手机，用指纹解锁打开。
相册里全是我们的合照。
从刚认识时在图书馆拍的，到周末去海边的，时间线清清楚楚。
微信聊天记录更干净，除了同学群就是和我的日常报备，连个暧昧的表情都没有。
但我在他的备忘录里发现了一行字：「第七株，长势良好，需加肥。」
上面的日期，是昨天。
我的心沉了下去。
第七株？
什么意思？
到了学校，我把自己裹成了粽子。
高领毛衣配外套，连手腕都套了个护腕。
同学小雅端着咖啡凑过来，盯着我笑：
「夏夏，你这是提前进入冬眠模式？」
「过敏了。」
我避开她的目光，点开电脑假装处理文件。
屏幕反光里，我的肩膀正在变得透明。
但奇怪的是，这种变化好像只有我自己能察觉到。
小雅的声音从旁边飘过来：
「对了，上周周深来接你，我看着他后颈好像有个纹身？」
「你们俩这是偷偷搞情侣款啊。」
我手一抖，鼠标点错了文件。
「嗯，随便纹的。」
小雅啜了口咖啡：「真浪漫。」
「不过说起来，前阵子我表妹也去纹了个身，说是什么特殊颜料。」
「结果没过几天就发炎了，身上还总没劲，去医院查也查不出毛病……」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她在哪家店纹的？」
「好像在老巷子里，叫什么……七月刺青？」
我手里的钢笔啪嗒掉在桌上。
我和周深。
也是在这家店纹的。
课间休息，我借口去洗手间，躲在隔间里翻出那张皱巴巴的名片。
纸质粗糙，边缘卷了角。
「七月刺青」四个字是用墨绿色印的，下面是地址和电话。
电话拨出去，响了七声才被接起。
背景里有滋滋的电流声，像老式收音机没调好台。
「喂？」。
「你好，我是国庆假期第一天来纹蔷薇的顾客，我想问问……」
「打错了。」他打断我，语速快得不正常，「我们不是纹身店。」
电话被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站在隔间里，后背全是冷汗。
那家店明明就在老巷子里。
昨天路过时还开着门，卷闸门上画着的蔷薇花还很新，花瓣上的露珠都像刚画上去的。
下午上课时，我突然觉得喘不上气。
低头一看，胸口的衣服空荡荡地贴在身上，皮肤已经近乎透明。
周深坐在我斜对面，正在记笔记，笔尖在本子上划过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好像察觉到我的目光，抬头冲我笑了笑，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
我看见他笔记本上写着一行字：
「今日加量，确保根系稳固。」
散会后，他走过来帮我收拾文件：
「脸色这么差，请假去医院看看？」
「不用。」
我往后躲，怕他碰到我透明的胳膊。
「就是有点累。」
他没再坚持，只是把我的保温杯递过来：
「记得喝红糖姜茶，你上周说手脚凉。」
杯子里的姜茶还温着。
我打开杯盖闻了闻，立时想起了他抹在我后颈的液体——
杯子里除了姜味，还有股淡淡的、和那液体相似的草木灰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