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浑身的血液几乎冻结。

陆行钊的意思……

和我合租一年的康复搭子是十年前侵犯我的跟踪狂?

怎么可能?!

失明后我的听力更加敏锐,至少能听得出那是个年轻人。

看出我的疑惑,陆行钊摆手示意。

刀疤脸老头淫笑着清了清嗓子:

“腿脚好好的,非得装残坐轮椅,真给老子装够了!”

这声音!

我浑身一震。

不敢置信地看向陆行钊,捂住心口不断喘气,眼前再次变得模糊。

“陆哥,这点惩罚摆明不够啊。”

“真的,陆总?你监控了一整年就是不让我碰,我还以为你对这丫头……”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看着刀疤脸伸过来的那双手……

十多年前的遭遇和去年一整年黑暗中的相处像交织的噩梦,恐惧又绝望地罩住我。

我触电一样惊恐地跑出去,门却被陆行钊那群好友堵住了。

“小丫头,没想到这么有缘,兜兜转转还是你,哈哈……”

我浑身颤抖地缩进墙角,只能朝陆行钊求救。

“陆行钊……”

他转了转手头的飞刀。

在众人哄笑声中黑沉着脸,跨步上来,一脚踢飞了刀疤脸。

我眼前一阵模糊,看不清他眼神里翻涌的复杂。

利落地爬起来,本能地要逃。

陆清宁却拦住我,一如往常地娇笑:

“行钊哥哥,这就算一笔勾销吧,婚礼还要请沈黎姐呢!”

一笔勾销?

两次奋不顾身去救她,反被伤害,换来的是她轻飘飘的一笔勾销?

我再也忍不住,扬起手狠狠扇在她脸上!

陆清宁捂着脸踉跄后退,眼中迅速蓄满泪水。

陆行钊护住她,一脚踩在我头上:

“沈黎,动手之前先想想你爸的医药费,想想你弟弟妹妹的学费、生活费。”

“你也不想重复当年,你全家被逼着在街头巷尾跪地膝行,受众人注视的屈辱吧?”

见我果然沉默,他笑了笑。

“那你就跪地背着宁宁,爬上三楼。”

“行钊哥哥,你就不怕她把我摔了?”

“她敢!”

我闭上眼深呼吸,缓解身体因为极度恐惧和后怕的剧烈颤抖,认命跪下。

陆行钊那群兄弟知趣地接连退场。

少了那些障碍,我反而爬得轻松了些。

陆清宁很不安稳,嘴上担惊受怕,紧抓我肩膀的手却用了狠劲。

“沈黎姐,怎么爬得这么慢,我记得前两回爬得可快了。”

我顿住。

上次跪地爬楼……是她在顶楼举着我妈妈的骨灰。

上上次,是为了拿给逝去宝宝求的往生符。

陆行钊也愣了愣。

他轻轻叹气,在陆清宁脑门上宠溺地弹了个脑瓜崩。

“年纪小,说话口无遮拦的。”

见我一脸麻木,陆行钊反而觉得无趣。

在我背陆青柠到卧室床边后,他粗鲁地把我拖到墙角,简单指了指地上的毛线。

二话不说,脱掉了陆清宁的衣服。

我立刻明白。

去年为准备第九次婚礼上用的手工编织同心锁,我失明时摸索着,一针一线织出来。

因为磨破手,染了血迹,被陆清宁骂骂咧咧地扔了。

伴着不小的动静,我深深闭上眼,努力平复情绪,稳住视力。

直到凌晨结束,卧室一片安静,我悄悄起身。

陆行钊几乎同时从床上下来,看着一动未动的毛线,声音慵懒又饱含怒气:

“知道该去哪吗?”

我点头。

以往犯错,我只有一个去地下室关禁闭这一个结果。

我麻木下楼,给医院特护病房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黎黎,深夜打了这么多电话,是不是又受欺负了?”

“都是爸爸的错,不是当初生意失败,哪能让你吃这么多苦头?”

我瞬间泪崩。

刚想挂断,那边传来几声弟弟妹妹烦躁的嗤笑:

“连个男人都哄不好,要她什么用?还不如清宁姐姐呢!”

“每次看她一脸苦相,还得装出心疼她的样,真是装够了!”

爸爸似乎以为电话挂断了,嘘了一声:

“别让外边护士听见。”

“别忘了以后陆总问什么,就按清宁的话照说,不然你们能有钱去挥霍?”

“还有,给黎黎准备的打胎药别被发现了!”

我呆愣原地。

无尽的寒意从心底漫上来。

瞬间明白为什么我每次护着家人,都会引来陆行钊的嘲讽。

我拖着身子,像行尸走肉一样,再也不顾陆行钊的斥骂,穷尽全力,跌跌撞撞跑出陆宅。

倒在陆宅门口时,耳边只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沈小姐,别害怕,我是康复互助会的。你的眼睛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