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序生日那天，他难得地说要出去吃，订了家挺贵的西餐厅。

我特意穿了件看起来还算得体的连衣裙，把之前织好的那件深灰色羊绒毛衣仔细包好，放进纸袋里。

我们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都是他部门的同事，闹哄哄的。

苏晴也在，坐在靠里面的位置，正笑着跟旁边的人说话。

她今天穿了条亮黄色的裙子，很扎眼。

陈序一进去，大家就起哄着让他坐主位。

他很自然地走过去，苏晴旁边刚好有个空位，他就坐下了。

我站在原地顿了一下，他好像完全忘了我的存在。

还是另一个同事反应过来，赶紧在我旁边加了个椅子。

「序哥，寿星今天必须得喝尽兴啊！」

有人开始倒酒。

「那必须的！」

陈序笑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菜一道道上来了，大家吵吵闹闹地敬酒，说些工作上的趣事。

我插不上什么话，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

偶尔有人跟我搭话，问「嫂子最近忙什么」，我也只是笑笑说「没什么，就家里的事」。

吃到一半，苏晴端起酒杯，站起来，声音甜甜的。

「陈总，生日快乐！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指导和照顾，我敬您一杯！

「祝您新的一岁万事顺意，带领我们部门再创佳绩！」

大家都跟着起哄。

陈序很高兴地跟她碰了杯，一饮而尽。

旁边一个男同事笑着说。

「哟，苏晴这祝福词说得真到位！

「序哥，你看人家小姑娘多崇拜你！

「你们俩站一块，真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啊！」

这话一出，桌上好几个人都跟着笑和附和。

苏晴脸红红的，害羞地低下头。

陈序也没反驳，只是笑着摆了摆手，但眼神里看得出是受用的。

我坐在那里，感觉自己像个透明的背景板。

面前盘子里的牛排切了一半，已经冷了，酱汁凝在边上。

这时，苏晴拿出一个包装很精致的细长盒子，递给陈序。

「陈总，送您的生日礼物，希望您喜欢。」

陈序接过来，当场就拆开了。

里面是一支黑色的万宝龙钢笔，看着就不便宜。

他拿出来看了看，点点头。

「哟，这笔不错，写字很顺手。让你破费了。」

「您喜欢就好！」

苏晴眼睛亮晶晶的。

大家又是一阵夸赞，说苏晴有心了。

我看着放在脚边的纸袋，里面那件我织了很久的毛衣，突然觉得有点拿不出手。

羊毛线虽然也花了些钱，但跟那支钢笔比，显得那么不值钱，那么小家子气。

陈序终于好像想起了我，转过头问。

「哎，你不是也给我准备了礼物吗？是什么？」

全桌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落在我身上。

我吸了口气，把纸袋拿出来递给他。

「一件毛衣，自己织的，天冷了可以穿。」

他接过去，打开袋子拿出毛衣，抖开看了看。

旁边有人凑过来看，说着「嫂子手真巧」之类的客气话。

陈序摸了摸料子，随口说了句。

「嗯，挺好的，辛苦了」

然后就顺手把毛衣叠了一下，又塞回了纸袋，放在了旁边的空椅子上。

那件毛衣，就像我一样，在这个场合里，显得那么多余和格格不入。

我看着他侧着身子，和苏晴还有其他人谈笑风生，后脑勺对着我。

胃里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开始有点堵得慌。

我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低声对旁边的陈序说。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音乐声和谈笑声很大，他可能没听清，或者是根本没在意，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头都没回。

我拿起自己的包，站起身，离开了包厢。

关门的时候，我听到里面又爆发出一阵更大的笑声，不知道是谁又说了什么逗趣的话。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走到餐厅门口，晚风吹过来，有点凉。

我抱了抱胳膊，才发现那条连衣裙的袖子很薄。

我没等他，自己拦了辆出租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