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阿娘口中的麻烦登上了门。
那人一身玄袍,神色淡漠,看到我时眼底平添了几分厌恶,冷得像座冰山。
可偏偏是这座冰山,却在看到一身素白,只有发间簪了只七尾凤钗的阿娘时,眼中惊艳喜意交织,转瞬化作了绕指柔。
[月娘,你到底还是想通了。想通就好。]
阿娘盈盈跪拜,眼波间似有水光流转,声音婉转,如黄鹂轻啼。
[陛下盛明,月娘承蒙——陛下抬爱。]
那人的神色越发愉悦了。
他在阿娘的陪侍下,在江南游玩了七日。
他身上沾染了阿娘最新调制的香,脸上的痴迷也一日多过一日。
待到临走时,船上再三有人来请,说是再晚些便会赶上汛期,恐会误了政事,他却不管不顾,仍依依不舍地拉着阿娘在岸边说话,塞给了阿娘一块龙纹玉佩,又许诺不日后便来接她。
阿娘在岸边送别,眼圈微红,泪水涟涟。
美人垂泪,本就惹人心疼,再配上阿娘那张艳色无边的脸,越发叫那人痴了。
若不是阿娘劝阻,那人便险些又下了船,同我们一起回去。
与那人的依依不舍不同的是,船一离岸,阿娘一转身,便收起了泪。
她紧紧的牵着我的手,慢悠悠的往回走,脸上是如沐春风的浅笑,开口时却又好似初露獠牙的毒蛇,
[昭昭这几日可有记下那人?]
我点了点头,小声道,
[他是阿娘给昭昭找的新爹爹吗?可是昭昭不喜欢,昭昭只想要自己的爹爹。]
阿娘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
她半蹲下身,直到视线与我齐平,对我许诺道,
[昭昭不会有别的爹爹。]
她温柔的揉了揉我的发顶,然后在路过集市卖藤球的小贩时,顺手给我买了一个。
[瞧,都是圆的,是不是很像?]
[以后,阿娘将他的头取下来,给昭昭当球踢,好不好?]
我想着尸首分离的爹爹,想着这几日那些曾给我们吃过闭门羹,却又纷纷在那位入府后,舔着脸上门拜访的“故交”,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只有一个吗?看来昭昭得和阿娘一起努力才行。]
阿娘将我搂在怀里,狠狠的亲了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