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柳姨娘的哭声就震天响地起来了。

她捂着脸，一边哭一边往外跑，嘴里喊着：

「侯爷！侯爷您要为我做主啊！」

果不其然，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赵临青就带着一身怒气，大步流星地闯进了我的院子。

「宋明央！你疯了不成！」

他一进门就冲我低吼。

「柳儿好心替你管家，你不知感恩，还当着外人的面打她？你的主母气度呢？」

我正慢条斯理地用银签拨弄着香炉里的灰，闻言头也没抬。

「赵临青可知，方才上门的是谁？」

「一个小小编修夫人罢了！你至于为了她……」

我打断他。

「周编修的夫人，闺名一个『婉』字，是皇后娘娘出嫁前的贴身侍婢，后来由娘娘做主，指给了当时还是探花的周大人。皇后感念旧情，前年还亲赐了牌匾给周府，上书『懿德传家』四个字。」

我轻描淡写地说完，抬眼看向他。

赵临青脸上的怒气，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了。

他愣在原地，嘴巴张了张，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竟……竟有此事？」

「侯爷日理万机，不清楚这些内宅妇人间的渊源，也是常情。」

我将银签放下，语气平淡。

「可柳姨娘不知，侯爷也不知，由着她去折辱一个与中宫有旧的人家。侯爷觉得，若此事传到皇后娘娘耳中，她会如何看待我们永安侯府？」

赵临青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精彩纷呈。

他不是蠢人，其中的利害关系，一点就透。

为了一个庶女的婚事，得罪了皇后看重的人，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亏。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重重地哼了一声，斥道：

「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妇！」

当晚，我安插在柳姨娘院里的下人便来回话。

说赵临青回去后，果然先是斥责了柳姨娘几句，但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终究还是心软了，抱着她温声细语地安抚起来。

柳姨娘抽抽噎噎地伏在赵临青怀里，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妾身也是为了芸儿，为了侯府着想。那周家门第太低，如何配得上咱们的姑娘。妾身想着，再过不久便是宫中选秀，以赵茹芸的容貌才情，若是能得了圣上青眼，那才是天大的福气。到时候，别说是一个编修，就是整个侯府，也能跟着沾光……」

我听完下人的回报，不由得一声冷笑。

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当真是眼皮子浅的蠢货。

她们以为，凭借着几分姿色和侯府的名头，就能在深宫中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