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高兴坏了,接过对牌钥匙的那天,走路的步子都比平时轻快三分。
她执掌中馈的第一件事,便是退了赵茹芸的婚事。
赵茹芸的婚事是我早前为她定下的。
对方是翰林院编修家的嫡子,那编修官位不大不小。
胜在是清流,家风严谨,儿子也是个上进的。
我原想着,赵茹芸心性浮躁,嫁去这样的人家,有人管束着,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也算是个好归宿。
可柳姨娘不这么想。
她如今眼界高了,觉得一个区区六品编修的儿子,配不上她要做人上人的女儿。
她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派人上门,言辞倨傲地退了婚。
这事做得极不体面,简直是把人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那编修也是个有骨气的,虽未声张,但整个官宦圈子很快就传遍了。
都说侯府嫌贫爱富,行事无状。
没过两日,那位编修的夫人,便带着儿子找上了门。
我赶到花厅时,柳姨娘正坐在上首,端着茶盏,慢悠悠地撇着浮沫。
她看着堂下站着的母子二人,嘴角噙着一抹轻蔑的笑。
「并非是我们侯府瞧不上你们,」
我刚到门口,就听见她那尖细的声音。
「只是我们芸儿,将来是有大造化的。区区一个编修府,实在是委屈了她。」
编修夫人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她,手都在抖:
「你……你们侯府欺人太甚!婚事是你们主动提的,庚帖也换了,如今说退就退,我儿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柳姨娘把茶盏重重一搁,冷笑道:
「一个大男人,还怕没人要?我们侯府愿意赔你们些金银,这事就算了了,别不识抬举。」
「你!」
我再也听不下去,抬脚迈进门槛。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打断了柳姨娘所有未尽的话。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睛瞪得像铜铃。
花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主母的款,也是你一个姨娘能摆的?」
我冷冷地看着她。
「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大放厥词,败坏侯府的名声?」
我没再理会她,转身向那位编修夫人深深地福了一礼。
「是妾身管教不严,让您和令郎受委屈了。」
我语气诚恳。
「此事是我们的不是,改日我定当备上厚礼,亲自登门赔罪。」
我的态度放得极低,那位夫人原本满腔的怒火,也被我这一礼给压下去大半。
她看着我,又看看旁边哭哭啼啼的柳姨娘,叹了口气,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带着儿子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