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殿外骤然亮起一道白光,将程玥笼罩。
半空中浮现出一个扬着拂尘的仙人。
“鲛人程玥,机缘已到,待七星连珠南天门大开,你可飞升上天与父母家人团聚。”
“切记,飞升前需了断前尘,与世俗恩怨彻底两清。”
面对仙人的指示,程玥当即双手作揖,朝他拜了拜。
“多谢仙人指点,程玥记下了。”
等她再抬头时,白光已然消散,一切恢复如常。
她擦干眼泪,看了一眼半阖的殿门,扭头迎着风雪走了。
玉佩她不要了,傅嵩鸿她也不要了。
恩已报,情断绝。
她要准备准备,去天庭和家人团聚了!
一夜过去。
翌日,程玥照例去傅嵩鸿身边当值。
刚到殿前,就被门口的小太监拦下。
“陛下吩咐,今日不用你当值,休沐一天。”
程玥愣了一瞬,她陪傅嵩鸿走过那么多风风雨雨,白日在人前侍奉他,晚上在榻上供他折腾,今日还是他一次让自己休息。
想到昨夜在殿外听到的话,她默默转身往回走。
刚到宫门口,就看到了身穿龙袍的傅嵩鸿和一个身着华丽的女人坐在明黄肩舆上往主殿而行。
傅嵩鸿眉眼带笑,温柔的神色和对她表达心意时一模一样。
原来他的温柔,不止对她一人。
那个女人大抵就是丞相之女——沈婉仪了。
沈婉仪穿着凤袍,举止温婉,和傅嵩鸿并肩同行,倒也是一对壁玉佳人。
程玥移开视线,想绕道而行,不远处却传来一声怒喝:“大胆宫女,竟敢藐视皇权,无视陛下和皇后!”
瞬间,就有几个小太监围上来将她辖制。
她真是天大的冤枉,她和他们隔了几道宫门,这么远的距离也无需行礼,怎么就蔑视皇权了?
太监们将程玥押到傅嵩鸿和沈婉仪面前。
傅嵩鸿目光深沉看了她一眼,一旁的沈婉仪一直打量着她,眼神意味深长。
“陛下,臣妾今日刚入宫,就有宫女这般不懂事,按律法其罪当诛,但年关将近不可见红,不如掌嘴二十以儆效尤,您看如何?”
傅嵩鸿柔声附和:“一切依皇后所言。”
说完,明黄的肩舆在这红墙绿瓦的宫闱里走远。
寒风凛冽,一个又一个巴掌清脆落在程玥脸上,她的嘴角渗出的血水溅落在雪地上。
程玥脑子里一片混沌,过往那些温馨甜蜜的回忆都化作利刃扎进她的心窝子。
她不止一次想,傅嵩鸿真的爱过自己吗?
如若爱过,他为何会默许他身边人这般欺负她?
二十个巴掌结束,程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耳房。
她蜷缩在房间的一角,躲避着屋外的风雪,心底却一片湿漉。
一整天,她都未再出门。
半夜时分,傅嵩鸿穿着一身便装来了。
他带了一支西域进贡的红花紫草膏放在桌上,一脸心疼的看着程玥。
“阿玥,疼吗?”
微弱的烛光下,他疼惜地想要要为她擦药膏。
程玥下意识避开,不想让他碰。
疼不疼又有什么关系,傅嵩鸿每次都是给个巴掌再递过来一个甜枣,她已经腻了这样的把戏。
她直视他的眼眸:“为什么骗我?”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他说的,娶她当皇后也是他说的。
但现在,他都食言了。
傅嵩鸿眸色很深,看的人讳莫如深。
“我坐稳朝堂不到一年,还需各方势力制衡,不得已才娶了丞相之女。”
“我以为你懂我的心,不会介意这些虚无的名分。”
他握住程玥的手,言辞恳切。
“阿玥,信我,不管我身边有谁,我的心里永远只有你。”
程玥看着这张从年少桀骜到如今锋锐成熟的脸,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再将将视线移向他颈脖上一直挂着的鲛鳞护体吊坠。
随后伸出手,将吊坠一把扯了下来。
傅嵩鸿脸色一僵:“你这是干什么?”
程玥攥着尚有他体温的吊坠,脸色平静如水。
“这是我的东西,现在我不想给你了。”
她要走了,她的东西自然要拿回来。
傅嵩鸿脸色不悦:“朕好心来看你,你怎这般胡闹!这些年朕独宠你一人,难道还不够吗?!”
见程玥依旧无动于衷,他直接甩袖起身离开。
夜风刮进屋,程玥浑身被冷意包裹。
这是傅嵩鸿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朕’,也是这一刻让她清楚意识到傅嵩鸿真的变了。
人类的感情,真复杂啊。
她心底一阵淤堵,一整晚都睡得不安稳。
翌日清早醒来,程玥正要公事公办的去殿前值守,做好宫女的本职工作。
沈婉仪在前厅拦住了她,让她跪下。
“听说你给陛下做了十年的洗脚婢,每天晚上都会在他的寝房里待上几个时辰。”
沈婉仪意味深长说着,当即让人打了一盆水。
随后脱了鞋袜,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今天也给本宫洗一个,让本宫瞧瞧一个洗脚婢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