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地上的药渍和碎片,他愣住了。那双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眼窝深陷。

“刘云,怎么了?”

爸爸声音沙哑,累到了极点。

“她把药倒了。”

妈妈哭出声,指着马桶,“刚熬好的,全倒了,说是难喝。”

爸爸走过来,身上的汗味和水泥味直冲我鼻子。

那是为了这个家拼命的味道。

他看着我,眼神从疲惫变成失望,最后变成愤怒。

“熙熙,爸爸今天去抽了400cc。”

他把袖子撸起来,胳膊弯那里贴着止血贴,周围全是针眼,青一块紫一块。

“换了这一副药。”

他蹲下来,视线和我平齐。

“你倒了?”

我看着那片淤青,心如刀绞。

爸,别抽了,医生说我没救了,再喝多少药也是浪费钱。

你们还有两个宝宝要养。

但我不能说,说了,你们又要去借钱,去求人,去卖命。

我必须是个不懂事的坏种。

“倒了。”

我梗着脖子,“我不稀罕你的脏钱买的药,电视里说不允许卖血的。”

爸爸的手扬了起来。

那只手粗糙,满是老茧,裂口里渗着黑泥。

我闭上眼,等着。

但巴掌没落下来,爸爸一拳砸在旁边的墙砖上。

砰!墙上留下一道血印。

“滚。”

他指着我的房间。

“滚进去,别让我看见你。”

我转过身,跑进那个不到五平米的储物间。

那是我的卧室。

关上门,我靠着门板滑下来。

胃里翻江倒海,哇的一声。

我吐了一口血在手心里,赶紧用袖子擦掉,不能让他们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