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开始寻找“挽歌”。

他通过关系拿到了“挽歌”作品发布的IP地址——指向一个南方城市,但不是精确位置。

他联系了可能认识独立音乐人的朋友,没人知道“挽歌”的真实身份。

他甚至注册了小号,在“挽歌”的社交账号下留言,试图建立联系。

“我是古典钢琴家林深,欣赏您的音乐,希望能有机会交流。”

这条留言淹没在成千上万的评论里,没有回应。

一个月过去,乐团的情况越来越糟。有三位乐手提出辞职,排练厅的空调坏了没钱修,下一季的演出票只卖出了三成。

团长找到林深,脸色憔悴:“董事会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请不到‘挽歌’,晨星就解散。”

“再给我一点时间。”林深说。

“没有时间了。”团长苦笑,“林深,我知道你瞧不上‘挽歌’的音乐。但现在,她是唯一能救我们的人。”

林深握紧了拳头。

他一生坚守古典乐的纯粹,现在却要去求一个他眼中的“音乐叛徒”。

但他没有选择。晨星是他音乐生涯的起点,承载着他的荣耀和理想。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消失。

就在这时,转机出现了。

一位音乐制作人朋友告诉他:“我听说‘挽歌’最近在筹备线下演出,虽然不公开身份,但会以沉浸式音乐会的形式出现。”

“什么时候?在哪里?”

“下个月,上海。但票已经卖光了,而且是实名制,黄牛都弄不到。”

林深眼神一凝:“帮我弄一张票,无论多少钱。”

朋友犹豫:“可是‘挽歌’明说了,不接受业内人观摩,怕身份曝光……”

“那就用别人的身份。”林深说,“我必须见到她。”

一周后,林深拿到了票。用的是他助理的名字,座位在最后一排。

演出当天,他提前三小时到场。

场地是一个改造过的旧剧场,没有传统舞台,观众席和表演区交错分布。灯光昏暗,气氛神秘。

观众大多是年轻人,也有不少中年人,每个人都戴着主办方提供的眼罩——据说为了让大家“纯粹用耳朵聆听”。

林深没有戴眼罩。他坐在角落,目光扫视全场,试图找出哪个可能是“挽歌”。

演出开始。

没有主持人,没有报幕。灯光全暗,一束追光亮起,照在一架白色三角钢琴上。

钢琴前空无一人。

然后,音乐响起。

不是从钢琴,而是从四面八方——音响系统播放着《坠落的星》的改编版,加入了弦乐和电子音效。

观众席传来惊叹声。

林深屏住呼吸。这编曲……精妙绝伦。既保留了原曲的旋律核心,又赋予了全新的听觉层次。

“挽歌”不仅会创作,还是个出色的编曲家。

三首曲子后,剧场中央的钢琴终于被弹响。

弹琴的人坐在背对观众的位置,穿着宽大的黑色长袍,戴着兜帽,完全看不见脸。

她弹的是《琉璃罩》。

现场的演绎比录音版本更加震撼。巴赫的复调在她手下有了现代呼吸,京剧采样不是简单的拼接,而是融入旋律肌理。

林深的手指无意识地跟着律动。

作为一个钢琴家,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技巧无可挑剔。触键精准,踏板控制完美,更难得的是那种自由——仿佛音乐不是从乐谱中来,而是从心中流淌而出。

演出持续了九十分钟。最后一曲是《新生》。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静默了三秒,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黑袍人起身,依旧背对观众,鞠躬。

然后她走向后台,没有停留。

林深立刻起身,绕开人群,试图接近后台。但工作人员拦住了他。

“抱歉,后台不对外开放。”

“我是林深,晨星乐团的钢琴首席。”他亮出身份,“我想见‘挽歌’。”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显然知道他的名字。

“请稍等,我去请示。”

几分钟后,工作人员回来:“‘挽歌’说,如果是谈合作,请通过正规渠道联系。如果是私人交流……她不接受。”

“告诉她,晨星乐团面临解散,只有她能救。”林深说,“我代表整个古典乐界,请求她伸出援手。”

这话说得郑重,工作人员又去了一趟。

这次回来时,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这是‘挽歌’给您的回复。”

林深接过,上面只有一行字:

“明晚八点,后台见。单独。”

他握紧纸条,心跳加速。

终于,要见到这个神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