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棠这才想起正事儿,赶紧把匣子拖到面前。
在宋知衡的注视下,她再次打开了紫檀木匣子,里面依旧堆满了那些发黄的纸张。
苏若棠看了他一眼,“愣着干什么,一起找啊。”
宋知衡拿起摆在茶壶边上的点心咬了一口,【找东西这事最是头疼,我可不想干。】
“又不是外卖赶着要,急什么。”
算球,说了也是白搭。
求人不如求己。
苏若棠白了他一眼,懒得再拌嘴,埋下头去,在纸堆里仔细翻找起来。
夏禾的卖身契混在其中,如同大海捞针。
苏若棠的指尖在泛黄的纸页间翻飞,一堆陈年旧纸看得她眼睛都花了。
一旁的宋知衡正叼着块桂花糕,眼珠子跟着苏若棠的动作溜溜转,心里却在暗自嘀咕:
【这侯府也太大了,主院到南风苑来来回回一趟,脚程都够跑好几单外卖了!】
苏若棠正找得专注,恍惚间听见他嫌远的心声,还以为是他又在碎碎念,手里的动作没停,头也没抬地随口接了句:“嫌远啊,嫌远就搬过来住呗,我院子里西厢空着三间呢,够你堆外卖箱子了,多大点事儿。”
宋知衡嘴里的桂花糕差点喷出来,他眨眨眼,见苏若棠埋着头没看他,竟一本正经点头:“成啊,省得我天天赶路。
苏若棠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宋知衡已经放下手里的点心,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嘴里还丢下一句:“等着,我就来。”
不过片刻功夫,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侯爷,您慢点,被子要掉下来了!”
“玉书姐姐,这妆台要不要也搬过去?”
苏若棠急忙收起匣子,掀开帘子出去一看,差点没惊掉下巴。
宋知衡抱着床绣着金线的锦被冲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主院的玉书、负责浆洗的刘嬷嬷、连给花浇水的小丫鬟都拎着个花盆跟过来了。
浩浩荡荡挤满了南风苑的院子,就差没把整个主院的东西都搬过来。
见过癫的,就没见过这么癫的。
还真是小看了外卖小哥的办事效率了。
苏若棠赶紧上去拦住,“侯爷你疯了,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
宋知衡把被子往西厢屋里一扔,拍了拍手,“你不是说要我搬过来住吗?我这人最听劝。”
苏若棠:“......”
人在最无语的时候,往往也能冒出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来。
这阵仗还没消停,就见林暮云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她穿着身鹅黄色罗裙,头上簪着珠钗,就连脸上也收拾得光彩照人。
她推开挡在面前的丫鬟婆子,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宋知衡的手都在发抖,“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宋知衡正指挥着丫鬟们挂帐子,头也没抬:“搬家啊,你没看见?”
林暮云憋着口气,差点当场晕厥过去,可屋子里也没有一个人来扶她,气得她跺脚转身就走,头上珠花掉在地上都没有捡。
苏若棠看着林暮云,只当她是在发癫,没有过多去想,转身回了自己屋子里继续翻找卖身契。
圆滚滚的呱呱从意识的角落里蹦哒出来,
【呱呱,宿主知道为何林暮云会突然过来吗?】
苏若棠:谁知道颠婆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呱呱:【本呱呱这里掌握了林暮云最新大瓜,宿主想知道吗?】
苏若棠:卖什么关子,有屁快放。
呱呱:【真没意思。】
苏若棠:不想说就算了。
呱呱急了:【我说,我说。】
【每月十五是林暮云雷打不动的约会日,她现在往西门去了,一准是去城西的静心寺跟小白脸赴约去了。】
苏若棠眼睛一亮,赶忙加快了翻找的速度。
“找到了!”她抽出夏禾的卖身契,郑重地压在手电筒下面,又重新藏回了衣橱里。
做完这一切,她去了西厢屋里找宋知衡。
此时宋知衡正歪在榻上翻棋谱,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他素色的锦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奉宸苑本就是个挂职拿奉的闲散官职,他正闲着没事在找事做。
【倒霉透顶!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连个手机影都瞅不见。】
【差评!差评!】
【再瞅这棋谱,脑壳都快给我看方了!】
“宋侯爷。”
苏若棠倚着门框,嘴角挂着难掩的笑意,“听说静心寺的签特灵,今儿天气好,你有空不?最近咱俩倒霉事挺多的,不如去上个香,去去晦气。”
【这不比看棋谱有趣多了?】
他抬眼,手中折扇啪地合上,眼尾弯了弯:“巧了,我还听说那寺里的素面做得绝,汤汁是用十种菌菇吊了三天的,咱俩去蹭一碗?
“行啊。”
两人也没带上丫鬟,坐着凌风驾驶的马车就往城西的静心寺驶去。
静心寺建在半山腰,红墙掩映在苍翠之间,因只接待京中贵族,往来的香客并不多,倒也清幽。
到了静心寺,林暮云早没了踪影。
苏若棠跟着跟宋知衡上完香再抽到个上上签,趁他一高兴,苏若棠就开始点题了。
“咱俩去尝尝素面?”苏若棠问。
“走走走,再晚一点素面就要没了。”宋知衡起身就急着往殿外走。
“别急呀。”苏若棠指着竹林方向,“我听说着寺里有处听竹轩,景致极好,咱俩去瞧瞧?”
静心寺的后院有一片竹林,竹林深处藏着几间旧禅房。
这是呱呱在来时的路上告诉她的。
那几间房久不住人,只偶尔借给相熟的香客歇脚,林暮云此时就在第二间禅房云雨。
宋知衡挑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听竹轩?我怎么没听说过?”
“来都来了,不去看看?”
“那素面呢?我可是奔着有素面吃才跟你来这的。”宋知衡想往斋堂方向走。
却被苏若棠拽住袖子,“那里有瓜你吃不吃?”
【西瓜还是冬瓜?】
“吃,我最喜欢吃了。”
宋知衡显然被吸引住了,两人一拍即合,往竹林走去。
此时正值晌午,太阳毒辣。
顶上竹叶被山风吹得沙沙作响,遮住了大半日光。
越往里走,越是安静,连竹叶的喧闹声都被隔开。
转过一道弯,几间禅房赫然出现。
第二间禅房的门关着,没有上锁,门轴上挂着半片新鲜的竹叶。
里边隐隐传来几声娇喘,苏若棠故意放慢脚步,“你听,这是什么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