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杏目,稳稳落在程昭身上,目光锋锐。
孤女,没有名分,她是不能嫁给国公爷做正室夫人的,只能等正室进门后抬了她做妾室。
因她的靠山是太夫人和皇帝,没人敢叫她“姨娘”,哪怕传到外头,都会说皇帝会把她赐给国公爷做“如夫人”。
穆姜现在还不是妾室,她混在国公府女眷中间,甚至是站了靠前的位置。
程昭奉上一方手帕。
穆姜接了,还了一个荷包。
彼此挪开视线,没有再对视。
在她们俩接触时,众人目光都在她们身上,恨不能盯出点什么。
程昭这个新妇,自然不敢做什么,穆姜却是出了名的泼辣好胜。只当她会出言讽刺,没想到她这般乖觉。
……转念想想,国公爷新婚当夜出去了,盥馈礼差点没办,不管是国公爷还是周家,都没把程氏当自家人,穆姜得意都来不及,哪里用得着她挑衅?
太夫人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
哪怕程昭腕子上戴着二夫人送的镯子。
其他人则因这个镯子,高看一眼程昭,毕竟二夫人接纳了她,令人意外。
“从赐婚开始,骂得最凶的就是二夫人,怎如今她先做起好人?”众人都腹诽。
贽见礼之后,就是整个盥馈礼最重要的一环:新娘子要展示厨艺,向公婆献食。
一般情况,后厨已经备妥了,新娘子不过是去后厨转悠一下,做做样子;而后端过来,呈给公婆。
程昭也去了大厨房。
她一走,正厅就热闹了起来。
“二婶,我还以为今日没有盥馈礼。不是说新娘子不太舒服吗?”周家的大少夫人,长房长媳桓清棠如此说。
二夫人看到她就烦。
她当然不仅仅讨厌长房婆媳把持爵产,还因为这个大少夫人,与她儿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原本,桓清棠本该是她儿媳的。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二夫人在长房婆媳面前吃瘪也不是一两次了。
“皇后娘娘指婚的,她就是国公夫人。怎么能不办盥馈礼?”二夫人冷冷道。
程昭去了后厨,却是叫众人等了半个时辰才回来。
这中间,少不得窃窃私语。
半个时辰后,程昭与仆妇一起回来了。仆妇端了几样早膳,程昭接过来。
她先把一样糕点递给太夫人。
太夫人的态度始终很冷漠。她象征性尝了一口,却是突然一怔;继而,她深深看一眼程昭。
这一眼,甚至带着狠戾。
又看一眼。
程昭没有后退,恭恭敬敬站在她跟前。
太夫人的眼神一闪而过,很快收敛。在旁人看来,她似乎是愣了下,多看了程昭两眼,而后就浮起了微笑。
“这玉团糕味道不错,新娘子不愧出身吴郡世家,教养这样好,厨艺也出色。你做冢妇,乃周氏之幸。”太夫人笑着说。
这话一出,正厅倏然安静。
长房的两个儿子都去世了,周元慎的排行从周氏第三子,已经上升到了“长子”,而且他还承爵了。
老夫人把程昭叫“冢妇”,虽然不太恰当,可单单为了拔高她,也没什么不妥。
长房婆媳俩脸上顿时不太自然。
什么意思?太夫人难道真的要把爵产交给这位“国公夫人”?可并没有请旨给她封诰命,难道以后会为她请旨吗?
二夫人更是震惊。
她都不知道太夫人发了什么疯,突然偏向了二房,亲口承认了程昭,叫她“冢妇”。
利益相关的几个人,只年轻的穆姜瞬间变了脸,诧异看向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