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乱了。

金銮殿上,龙椅冰冷。

禁军统领玉尧一身戎装,立于殿中,声色俱厉。

“妖后复生,鬼魅惑众!此乃亡国之兆!”

他朝着龙椅上的男人,单膝跪地,声震大殿。

“请陛下降旨,诛杀妖邪,以正朝纲!”

我透过鬼识,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龙椅上,齐珩脸色铁青,一拳砸在龙案上。

“放肆!”

金杯倾倒,酒液流淌。

可他,却迟迟没有下令。

那双曾盛满星辰的眼眸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暴怒与挣扎。

玉尧还在叫嚣,朝臣们噤若寒蝉。

我冷笑一声,收回了鬼识。

齐珩,你在犹豫什么?

没关系,我会帮你做决定。

我摊开手,判官笔在掌心若隐若现,笔尖萦绕着幽幽的黑气。

“户部侍郎,王矗。”我轻声念出第一个名字。

“卷宗记载,五年来,克扣北境军饷三十万两,中饱私囊。”

我提笔,在虚空中轻轻一勾。

当夜,传来消息。

王侍郎夜里饮酒,一时兴起在自家后院赏月,不慎一脚踏空,摔死在了荷花池里。

水不深,将将没过膝盖。

第二天,我再次提笔。

“工部主事,李洵。”

“偷换军粮,以次充好,致北境三千将士冻疮溃烂,死于寒冬。”

笔尖落下,又是一勾。

午膳时分,李主事在府中最爱的八仙楼用膳,吃鱼时被一根鱼刺,活活卡死。

据说,那根刺,细如牛毛。

两日,两名朝中大员“意外”横死。

恐慌如瘟疫般在玉尧的党羽中蔓延。

人人自危,再无人敢附和玉尧,主张出兵镇压。

时机到了。

城门下,我见到了浅月。

她一身银甲,长发高束,眉眼间是我从未见过的凌厉与杀伐。

“都安排好了?”我问。

她重重点头,眼神坚定如铁:“玄甲卫已就位,只等你一声令下。”

“走。”

我只说了一个字。

我与浅月,身后跟着百名玄甲卫,直入宫门。

无人敢拦。

往日耀武扬威的禁军,此刻像见了鬼的鹌鹑,纷纷退让。

宫道上的太监宫女,更是跪了一地,头埋得深深的,不敢看我一眼。

我们就这样,踏着满地敬畏的目光,走到了金銮殿前。

大殿上满朝文武,齐刷刷地回头看向我和浅月。

而我的眼中,只有那个高高坐在龙椅之上,身穿龙袍的男人。

五年。

我与齐珩,终于再次对视。

他的眼中先是极致的震惊,随即化为滔天的狂怒,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惊慌。

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指着我,

“沉鱼!你没死?!”

我勾起唇角,一步步踏上丹陛,走到他面前。

“让你失望了。”

我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这个我曾爱入骨髓,也恨入骨髓的男人。

“我来,只问你三件事。”

齐珩的胸膛剧烈起伏,死死地盯着我,一言不发。

我竖起第一根手指。

“你曾许我林沉鱼,此生定不负我,会护霄儿一生周全。你,做到了吗?”

他瞳孔一缩。

我竖起第二根手指,声音陡然转冷。

“你任由玉芙宫那个毒妇,将他当成畜生,关在笼中折辱。你,看到了吗?”

他的呼吸,乱了。

我竖起第三根手指,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虎毒不食子,齐珩,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齐珩看着我,脸上的血色寸寸褪去。

良久,他忽然笑了。

“哈哈哈哈……林沉鱼,你死都死了,还要回来兴风作浪!”

“你为了一个半人半妖的孽障,带着八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帝王的威压。

“林沉鱼,你是要动摇我大齐的国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