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玥回了耳房，一个人蜷缩在屋子的阴暗角落，蓦然回想起这漫长的十年。

傅嵩鸿曾给她写过情诗，为她求过平安符，还亲手刻过幸福小人。

从前的少年郎，也曾用情至深的对她好过。

可如今的傅嵩鸿，满腔爱意充满了算计。

程玥整理着他送的所有东西，连同那些胭脂水粉和妆奁，全都丢到院子里，一把火全都烧了。

雪花伴随飞灰，烧断了所有。

傅嵩鸿正好看到这一幕，神色骤然一变。

“阿玥，你烧我送你的东西作甚？”

他大步冲上来，不顾灼人的火焰伸手去抢。

但那些东西早已烧成黑灰，一切已是徒劳。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难道我不应该有新的人生吗？”

程玥低声喃喃着，像是在问傅嵩鸿，又像是在问自己。

傅嵩鸿眉眼深沉地看着她，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

“阿玥，你到底还要赌气到什么时候？”

“沈婉仪做皇后已是定局，你若不乐意，明日我下旨封你为贵妃可好？”

程玥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不想要，也不稀罕傅嵩鸿施舍的名分。

但她的样子，落在傅嵩鸿眼里却成了感动。

他从怀里拿了一个锦盒塞给她。

“沈丞相从北海寻得一海珠子，比夜明珠还要亮。”

“我没给皇后，特意拿来送你。”

盒子打开，程玥脸色煞白。

那通体发着银光的竟是一颗鲛丹！

鲛人始祖，死后化作鲛珠，合为鲛丹，魂归北海，庇佑世人安宁。

当初傅嵩鸿尚未成帝前，就有人提议前往北海捕鲛采珠充盈财库。

程玥求他永远别踏足北海，他也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

“阿玥，你是我的福星，我答应你。”

而如今，鲛丹就在傅嵩鸿的手里！

程玥怔怔的看着他：“你不是答应过我，永不踏足北海的吗？”

傅嵩鸿本来温和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鲛人已绝，这珠子千年难遇，就算朕不拿也会被别人取走。”

“朕将这稀世之宝赠与你，你竟是这般态度？”

那一刻，程玥顿悟了刘公公的话。

她和傅嵩鸿早已不复从前。

就像此刻，傅嵩鸿不再是当初那个将她放生的少年郎，而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年轻帝王。

少年心善，想要鱼儿自由，皇帝无情，步步为营。

她望着那颗鲛丹，望着她的先祖。

他们本该葬于北海，受后辈们供奉安眠，如今却被挖了出来。

“陛下，这是鲛人之物，把它放回去好不好？”

程玥放软了语调，尽可能的恳求着傅嵩鸿。

傅嵩鸿不解：“你为何总是那么在意鲛人的东西？”

程玥如实告知：“这并非宝物，而是鲛人先祖死后化成的鲛丹，倘若陛下的先祖也被人挖出来，当做照明的珠子，您觉得合适吗？”

一朝天子，何曾被人这样下了面子做比较。

傅嵩鸿怒了。

“一介鲛人精怪，岂可与朕的先祖相提并论！”

“程玥，朕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既不愿意要，朕便送给皇后！”

他说着，就要从程玥手里拿走盒子。

程玥下意识攥紧，傅嵩鸿力道一沉，鲛丹就从盒子里滚了出来。

“砰”的一声落地，摔成碎片齑粉。

程玥心脏猛然一窒，几乎停了呼吸。

傅嵩鸿扫了一眼，一脸愠色看着她。

“现在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