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礼猛地将酒杯顿在桌上,酒水四溅,他脸色阴沉得可怕:“闭嘴!不准你们这么说婉婉!她单纯善良,比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好得多!我的事,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再说这种话,以后兄弟都没得做!”
好友们被他激烈的反应噎住,面面相觑,最终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但裴晏礼自己心里清楚,兄弟的话,像一颗种子,在他心底埋下了动摇的根。
他灌下一大口烈酒,试图麻醉那越来越清晰的不安和……悔意。
为了向外界证明他与池婉的感情深厚,裴晏礼特意选在了他和程以霜当年定情的纪念日,带池婉去了那家位于山顶、可以俯瞰全城夜景的顶级餐厅。
这里,是他当年向程以霜求婚的地方。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夜景,甚至他点了当年程以霜最爱吃的几道菜。
然而,对面的池婉却显得格格不入。
她不会用复杂的餐具,刀叉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吃不惯精致的法餐,抱怨分量少又贵;她看不懂菜单上的外文,需要裴晏礼一遍遍解释;她甚至因为兴奋,说话声音过大,引来了旁桌不满的目光。
裴晏礼看着对面空着的、曾经属于程以霜的位置,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而来。
他想起当年,程以霜穿着优雅的小礼服,坐在那里,唇角含笑,举止得体,在餐厅中央那架钢琴前,即兴弹奏了一曲《梦中的婚礼》,惊艳了全场,也让他心动不已。
那时的她,光芒万丈,与这浪漫的环境相得益彰。
而此刻……
他看着池婉因为吃到酱汁而手忙脚乱的样子,心中涌起的不是怜爱,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刺痛。
这顿精心安排的晚餐,最终在一种尴尬和索然无味的气氛中结束。
一年后,池婉临盆,生下了一个儿子。
初为人父,裴晏礼有过片刻的喜悦,但当他抱着那个皱巴巴的婴儿,看着孩子那酷似池婉的、平平无奇的眉眼时,心中却莫名涌上一股巨大的失落。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很久以前,程以霜曾靠在他怀里,憧憬地说:“晏礼,以后我们生个女儿吧,要像你,眼睛亮亮的,一定很漂亮。”
如今,女儿没有了,那个说想要女儿的人,也早已远走高飞。
池婉坐月子期间,更是将“小家子气”和“不识大体”发挥到了极致。
她嫌月子餐太贵,偷偷点外卖被营养师发现后大吵大闹;她因为孩子哭闹而情绪失控,对月嫂和佣人呼来喝去、言语刻薄;她甚至因为裴晏礼忙于工作陪她时间少而疑神疑鬼,频繁查岗,无理取闹。
裴晏礼每次回到那个所谓的“家”,感受到的不是温馨,而是无尽的疲惫和厌烦。